温筳换了三盆水,好容易才将面上残余的黑狗血给擦洗干净,又将豆沙找了借口支开,将面上的仿妆卸下来又彻底清洗了两遍。
直到将自己的面皮洗得都有些发红了,温筳才松了口气,一层层地开始往自己脸上敷滋养的香膏。
过了大半个时辰,温筳才彻彻底底停了手下来,换上了一身嫩黄色织锦抹胸裙,打算叫人去将那个女子带去前厅里。
春宴上的事情闹得太大,闻淮卿自然收到了消息,只是因为不在府中,从供职的吏部赶回来且需要一些时间。
因而等温筳这一通折腾下来,竟也正正好一道赶上将人带到前厅里质问。
若单是闻淮卿一人倒也罢了,温筳刚从侧边跨进门厅,那灰衣女子还未被带上来,就一眼瞧见了外头与闻淮卿并肩而来的罗成镜,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了。
温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原本要走到上位里坐下的脚步也跟着一顿,朝着边上右侧里的位置走去。
不过光是一想,前头在桃林里,灰衣女子喊出来的那几句话,想必此刻已经彻底传开了,罗成镜听完,会回到府中来探究,也实在算不上奇怪。
只不过,却终究是叫温筳有些失望罢了。
这种情绪,大约是因为温筳真心将罗成镜当成了自己的兄长对待,但对方却从未信过她一般。
加上温筳之所以会进罗府,又得到罗成镜那许多的照顾,从根本上而言,是因为罗成镜将她当成了罗禾妗。
等到如今真正的罗禾妗出现的时候,罗成镜这般焦急,一刻不能等待地赶来了三皇子府,从情感上而言,终究是叫温筳心绪难平。
之所以会这般想,是因为打从上回献王府那回起,温筳便已经怀疑这个灰衣女子是真正的,本该跟着书生私奔离开的罗禾妗。
等到这回她再忽然出现在春宴上,温筳已经有了九成的肯定,旁人或许会觉得这女子是发了疯,才会行事这般荒唐。
却只有温筳知道,罗禾妗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毁了脸,回到上京之后,又发现有一个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人替代了她的身份。
罗禾妗当然会惊恐害怕,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温筳都不会太奇怪。
不过不奇怪归不奇怪,却不代表温筳不会因为罗禾妗的行为生气,毕竟当初是罗禾妗自己选择了离开,又说永远不会再回来。
如今看着她过得好,却又出现,平生波折,话里话外甚至还打着将身份抢回去,好代替她成为三皇子妃,温筳自然也是忍无可忍。
又见这头罗成镜来得这般快,温筳情绪不好,少见地未曾在见到罗成镜的时候露出喜色,而是神情淡淡地一扯裙摆,顾自坐下了。
闻淮卿进了前厅,一抬眼就看见了温筳这般冷淡的脸色,一转念就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有几分茫然的罗成镜,未曾多说,越过罗成镜就朝着温筳特意给他空出来的座上走去。
抖了抖衣袍,也跟着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