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人请坐。〖?愛阅讀〗”
温筳沉默着未曾开口,闻淮卿一笑,便替她开了口,对着罗成镜道,称呼间丝毫不见对于“大舅子”的亲近,反倒格外疏离。
反正打从太师府破败之后,罗家也只罗成镜一人,尚且还在任上了,也不怕人误会。
罗成镜打从听到春宴上温筳叫人质疑,还被撒了满头的黑狗血之后,便有些恍惚,一时也未曾听出来闻淮卿话中的深意,顺着闻淮卿的意思便在椅子上坐下了。
他虽然凭着心中一股子冲动,茫茫然从府中出来,又一路赶到了三皇子府,在门口与闻淮卿撞见,都未能回神。
在听到温筳有那么一丝丝可能,并非是罗禾妗的那一瞬间,罗成镜心中便克制不住,汹涌着从心底深处冒出来浓重的喜意。
罗成镜既害怕温筳并不是真正的罗禾妗,怕自己会因此愧对那个亲生妹妹,亏欠了自己的亲生妹妹,又惶恐温筳与自己并非是血缘亲情的希望被打破。
这不啻于给了他隐秘的期望,又生生将之夺走。
反倒不如从未有过这期望,至少他尚且还能克制住自己,做一个正人君子。罗成镜眸色深沉涌动,却半垂着眼睑,不叫人看见。
温筳不知道罗成镜心中的想法,只以为他是迫不及待来见那个灰衣女子,眼中莫名闪过一丝讽笑。
她对着梧叶点了下头,示意将人带上来。
前厅里因无人说话,而显得格外安静,温筳心中不快,却知她实在没有理由冲着罗成镜而去,毕竟一开始骗了他的是自己。
且仔细想想,罗成镜也是打心里对她好的,即便是因为将自己当成了罗禾妗,那也是她先这般让罗成镜以为的。
这般毫无缘由地迁怒,实在有些没道理,罗禾妗到底是与罗成镜血脉相连,人家看重亲情,又有何错?
温筳目光微暗,无声地叹了口气,却在她打算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与罗成镜说话的时候,手上忽的便是一暖。
她垂眸看去,便将闻淮卿不知何时,已经将手放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上,干燥而温暖的掌心紧紧地贴着。
“别担心,总归还有我在。”
温筳稍稍侧脸,就看奖闻淮卿回头对她笑了一笑,低声安抚她道:“你是我三皇子府的人,谁都改变不了。”
温筳心中一酸,微微咬了下唇瓣,那因为忽生变故,而从她心底升起来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不安,一点点地就在闻淮卿的笑意里褪去。
说来好一会,但实际这一连串的思绪下来,也不过半柱香都不到的时间,厅堂外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灰衣女子叫两人侍从压制着,从外头一步三颤地走进来,她脸上的伤口本就没有好全,前头在桃林里一闹,更是因为情绪过于浓烈而崩裂开来。
温筳虽然将人带回来,但两人立场不同,又结了些怨,即便是顾忌罗成镜的想法,她也不会委屈自己,勉强叫人给灰衣女子看伤。
因而这会疑似罗禾妗本人的灰衣女子,被推搡着走进来,离了背光时的阴影,灰衣女子那张狰狞,血肉模糊的面容就彻底显露了出来。
那滴答不止的血迹,连绵不断地从她脸上滴落,染湿了地面。
温筳已经见过一回,也算是有了一点抵抗力,因而神情半分未动。
就是闻淮卿,也尚且好一些,他在吏部供职,也没少见顽固不化的犯人,被一些个手段冷酷的吏者用刑,打得面目全非。
灰衣女子这点程度,且还不到叫闻淮卿难以接受的程度。
唯独罗成镜,自小就是光风霁月的世家贵公子,所受教育,从无牵扯到这等毁人容颜的手段,顶多不过后宅里小打小闹的刮上一道难以修复的伤疤。
如同灰衣女子这般,几乎是整张脸都被毁了个彻底,且瞧着还是新伤叠旧伤,约莫再无恢复可能的样貌,实在叫罗成镜好生变了一下脸色。
这一变化,温筳看在眼中,心中越发觉得凉了一点,只当是罗成镜心疼了灰衣女子。
“你这妖女!还想要对我做什么!”
灰衣女子被带回三皇子府中,本以为怕是难逃一死,毕竟温筳如今是三皇子妃,手中权势不小,哪里能够忍耐自己的身份出现变故,做贼心虚之下,定然是要杀她灭口的。
哪想到她被带回三皇子府之后,竟然没有受到刑罚,只是被人关在了柴房中,这般举动,登时就叫她生了误会。
只以为温筳是碍于什么,不敢对她动手。
因而这会儿被人带到堂上来,灰衣女子也是丝毫不见惶恐,反倒是气焰更加嚣张了,她用力挣了一下身后绑缚,没能挣脱开来。
她也不在意,用力对着温筳露出一个狞笑,便大笑着对温筳吼道:“我才是真正的罗禾妗,我才是三皇子妃,你要是乖乖地将我松绑,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个贱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