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卿,在朝堂之上也是屡屡被人针对。
虽然算不上太大的麻烦,却也格外地恼人。
加上皇帝越发体力不支,每回听着底下的人吵成一团,不是指责闻淮卿风评不假,难担大任,便是隐约责问闻于瑾是上元节那事的罪魁祸首。
一来二去,皇帝不嫌烦,闻淮卿都快被烦着了。
且这般乱象,隐约也叫闻淮卿觉出一种古怪来,仿佛风雨欲来一般,叫人心头不安。
在这连日里轰乱叫人心头不安的状况里,渐渐彻底出了寒冬,春花渐次开放,厚重繁复的冬衣被换下,新穿上了轻薄雅致的春衫。
朝堂中虽然仍旧每日里鸡毛蒜皮地找人麻烦,但上元节一事再无进展,不论众人心中还有多少疑虑跟猜测。
终究还是随着那个太监的自杀,而渐渐消隐下去。
影响不是没有,宫中戒备更加森严是一回事,群臣皇子,乃至后宫宫妃,都心中各有计较,看似平静的千丈寒冰之下,是难以预料的暗流汹涌。
皇帝日日被张公公跟萧云谈的念叨之下,怕也好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忽然心生念头,想要私下出宫。
算是近来唯一一桩好事情了。
微凉的清风拂过人的面颊,带上了一阵微微湿润的水汽,温筳无意识地将手中的鱼食扔进湖水中,水面下金灿艳红的锦鲤争相叼食。
细碎的沫子从水底浮上水面,温筳仲楞地盯着那一处,眼中却无甚焦距,打从上回见到那张脸之后,每日里梦回,她便总能记起。
只是这件事,她谁都未曾说。
便是闻淮卿,也只知道她在寻那日献王府门口遇见的疯女子,却不知道温筳已经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只以为她不过因为那日受到了惊吓,便想着将人寻出来,好好问上一问。
红底灰边瓷盘中的鱼食渐渐少下去,湖中等待抢食的锦鲤却越来越多,大概是从湖边上又游荡了过来新的一群。
每回温筳将鱼食撒下去的时候,总是凶残又争先恐后地往中间挤。
湖心亭外边,唐钦杉已经站了好一会功夫,直到温筳身边站着的豆沙,都忍不住朝他投来目光。
唐钦杉才用力一下将自己紧皱着的眉心散开,定了定神,大步朝着亭中走来。
“三皇妃,我….有事禀告。”
“恩?何事?”
温筳回头,将手里未撒完的鱼食放回盘子里,从豆沙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手指。
虽然温筳并未露出什么压迫性的神情,唐钦杉还是微微有些沉默,他自小在西疆长大,受到的教导从来都是叫他恪尽职守。
虽然三皇子府是他自己故意想法子找上门,但只要他留在三皇子府一日,便该拿自己当个三皇子府合格的仆从,而不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提出这般的要求。
“你若是有事,与我直言就是。”
温筳看出来唐钦杉有些为难的模样,她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柔如清风,并不会叫人觉得别扭尴尬。
“你本就不是皇子府家仆,叫你留在府中,实在有些委屈,若是你想回去西疆,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