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锦这话不是平白说来玩笑的,行动亦非一般的快,即便是她弃了车马,转而叫罗轲寻了软轿来,有着罗锦接连不断的催促声,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她就到了皇宫之外。爱阅读Шww.loveYueDu.?om
按理来说,以罗锦这般只是太子良媛的身份,宫中没有征召,本是不能够擅自入宫的。
然而这一规矩的前提,是中宫之主尚在,是皇帝或者后宫管事妃子尚在。
可如今不说皇后跟着皇帝出宫而去,便是仅此于皇后的孟贵妃也不在,偌大个皇宫,竟无一人敢拦着罗锦。
那顶软轿晃晃悠悠地将罗锦一路送到了皇帝寝宫边上的一个偏殿,闻崇明在替皇帝监国的这段时日,便是住在此处的。
罗锦下了轿子,深深吸了口气,寒凉的气息便沿着她的喉口一路传进她的胸腔。
她冷笑了一声,伸出手来,将身上的衣衫揉的更加褶皱,将头上的钗环亦是跟着卸下来不少,还伸手打散了他们。
等收拾妥当,叫自己看起来更加的狼狈,罗锦还逼红了自己的眼眶,抬腿朝着那道门走去。
闻崇明眼下所住的地方,不仅仅是夜里歇息之用,这偏殿的前头还安了个书房,用以下了朝之后,与朝臣商议正事。
罗锦过来的时候,正有不少官员聚在屋中,商议如何处置这大片涌进京中的流民。
道是眼下这街巷门口,无一处不是叫这些流民占了地方,实在有损大周朝京都的威名。
可若说要直接驱逐了他们,晋地的官员已走十之七八,却又无人肯去接任,便是连将人遣返都有些为难。
闻淮卿一时间,也陷入了思虑中,他本指望着这些时日里大展拳脚,好叫天下人对他再升不起半点异议。
偏如今临近年关,能仍由他施为之事甚少,些许鸡毛蒜皮的小事,却接连不断。
闻崇明甚为不耐,这流民之事,已经鲜少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了。
只是如今国库虽然充盈,但闻崇明早已将这些东西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要将这些人妥善安置,再好生送回晋地去,实在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
实在是吃力不讨好。
照着他原本的意思,倒不如直接将人驱赶出京,仍由他们自生自灭便罢了,晋地那里,也好拖延些时间,叫他好生重新选定官员。
将晋地当成一片无主之地,更好安排。
可惜这想法,虽则得到了他派系官员的一致同意,朝中终究还算不得是他的一言堂。
那些个自诩忠心耿耿的老臣言官等,皆以为此法过于残忍,晋地流民何其无辜?这般寒天雪地的,说是将他们驱逐出去,可与叫他们送死何异?
因而这些尚且心有正念的臣子们死活不肯同意。
闻崇明到底只是个监国的太子,而非真正的皇帝,因而他并不能够独断专行,更无法任意妄为。
即便闻崇明心底对这些反驳他的臣子心中暗恨,明面上却也不得不妥协下来。
可他心底是如何考量的,却叫人不得而知,总归应当是不大服气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下了朝之后,还召集了朝臣来商讨。
乍然听见太监通禀罗锦求见的时候,闻崇明是有一瞬不耐烦的,然而他念头一转,又正好看见下首里神情半点不动的罗贡时,忽然又改了主意。
他面上扬起一点温和的笑意,对着太监便道:“叫罗良媛进来罢。”
罗贡闻言,仍旧是那副沉默的模样,仿佛闻崇明将不将罗锦叫进来,都并无差别。
然这副平静的模样,等到罗锦衣衫凌乱,眼角含泪地踉跄着走进来时,刹时有了变化。
“锦儿,你这是怎么回事?”
罗贡没控制住惊讶地出了声,罗锦平素里是哪般作态,罗贡身为她的父亲,最是清楚不过了。
别说是眼下这般的狼狈,除了故意与闻崇明偷情叫人发现那一回,她便没有这般不注重样貌,显得这般凌乱过。
叫罗贡抢先了一步问出口的闻崇明,更是眼神蓦地一深,朝罗锦落去意味不明的一眼:“锦儿,过来。”
其余者官员宫人,都自觉将目光低了下去,好叫自己不会看见罗锦的样子,虽然说不上露出了什么不该露的地方。
可到底是太子的人,他们自觉这般直白地看见了人家太子良媛的狼狈模样,会有什么好下场。
匆匆而来的罗锦没有想到殿中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更没有想到居然连罗贡都在此处。
然则这并没有影响她的发挥。
在初时的惊讶过后,罗锦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听见罗贡与闻崇明接连的声音,罗锦眼中飞快地续起一汪泪水。
半是哭泣半是娇羞地朝着闻崇明面前扑过去,也不顾在场的众人,正正好落进了闻崇明的怀抱之中。
又趁着闻崇明揽着她,看不见自己申请的功夫,朝罗贡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