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于瑾蹲在那个叫刘其录砸了一凳子的刺客尸首面前,被掀开了黑巾的脸上,赫然是一道长长的陈年旧疤。
一阵凶悍之气铺面而来,显然不是闻崇鸣那般专门培养出来的,毫无特征的死士。
反倒像是寻常见血的凶残悍匪。
闻于瑾满眼默然,良久才渗出一点冷光来,从地上站起身来。
等侍从们将这些刺客一网打尽,闻于瑾吩咐他们善后,将客栈中的血迹碎末都清扫干净,便随意给自己上了药,如同没事人一般,又重新选了屋子,回去歇息了。
徒留战战兢兢的刘其录,满心复杂,半宿没能睡着。
天光蒙蒙亮的时候,京中忽然飘起了细小的雨丝,太子府下人从半空里接下来一只浑身雪白的鸽子。
婢女给晨起的闻崇鸣披上一件大麾,才从暖融融的屋中踏出去,便觉一阵寒风铺面而来。
紧跟上来,将伞架在他头顶的婢女被闻崇鸣推开,面色不是很好看地大步跨上长廊。
“太子殿下,二皇子果然留了后手。”
匆匆跟在闻崇鸣身后的婢女,将他送至屋中,便十分乖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将房门关严实。
如同没有听见屋中隐约响起来声音一般。
闻崇鸣一把将解下来的大麾往边上甩去,冷笑了一声,便坐到上首:“他那般性子,不留后手才叫奇怪。”
“倒是他能忍这般久,不惜以身犯险,直到这会儿才将人叫出来,却叫我没想到。”
罗贡微默,想起来闻崇鸣之前叫他调查闻于瑾准备的后手之后,还是照旧将原本准备好的死士派去刺杀。
仿佛就跟特意将那些死士派去送死一般,若是能成功杀了闻于瑾自然好,若是不能,便就都算是拿去博取闻于瑾的信任,叫闻于瑾以为他已经将这些刺客一网打尽,才好放松警惕,任由他们施为。
这般冷酷无情的手段,叫罗贡心中,也隐隐升起一阵寒意来。
他隐晦地看了眼自己边上,面色没有半点异样,仿佛还带着一点对闻崇鸣做法赞同之色的闻江铭,不得不承认,皇家的子嗣,或许天生便是这般冷血自私。
“既然二弟已经成功将杀手都处理了,那我们的计划,也是时候开始了。”
闻崇鸣半点不知道罗贡心中的想法,漫不经心地点了点手边的桌面,十分平淡地道。
“也是时候提醒提醒我那好三弟,他与二弟之间的血海深仇了。”闻崇鸣轻轻笑了一声,仿佛与人闲话家常一般的口吻。
却在谈笑间,便决定了朝中大员的生死:“不过在那之前,只能委屈自作聪明的温大人,去跟林将军作伴了。”
罗贡目光一闪,心中划过一丝兔死狐悲之感,面上却不敢露出来分毫,叫闻崇鸣起了疑心。
甚至他面上还是一派恭谨的模样:“太子殿下说的是,谁叫温致魏实在太不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