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刘其录心中隐隐已经有了很是不祥的预感,却还是抖着声,一把抓住了管事的肩膀问道,甚至顾不得管事满身的脏污。〖?爱阅读m.〗
“小的当时实在是太过害怕,便趴在地上胡乱摸了一把血在身上,一边装死一边趁着混乱想去寻夫人跟小公子。”
管事目光微微有些闪烁,这话半真半假,当时他被吓傻了,虽然灵机一动,抹了把死人血在身上,却着实升不起勇气在残暴的匪徒眼皮子底下跑去寻人。
而是选择了彻底装死。
他会这般说,不过是知道,若是叫自家老爷知道自己贪生怕死,将夫人跟公子弃之不顾,事后定然不会放过他。
刘其录见状,哪里会不知道管事有所隐瞒,可眼下他还要从管事口中得知经过,不得不假装未见,催促着他将话说完。
管事咽了口口水,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也不敢在这时候提什么要求,忙不迭便接着道:“小的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从船舱便脱身,寻到甲板上去。”
管事脸上又露出了叫刘其录惶惶难安的惊惧,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道:“结果.....结果,小的就看见那些没有人性的匪贼竟然,竟然想要玷污夫人。”
刘其录果然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管事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才道:“夫人不堪受辱,将小公子推了出去,便一头撞在边上自尽了。”
“小的阻止不及,本想着冲上去,好歹将小公子救下来,可没等小的从地上爬起来,那些匪贼似乎被夫人激怒了。”
“竟一把抓住了小公子,便拿着他出气,活生生在小公子身上刮了肉下来扔进水里喂鱼。”
刘其录又气又恨,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哄着眼眶,猛然低喝了一声:“够了!”
管事一个瑟缩,立时便闭了嘴。
好半晌,眼中血光隐现的刘其录,才看向管事,阴森森地开了口:“那般场景,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管事心虚的目光掩在那满头脏污之下,竟显得不大显眼,他将心中早在回京路上便准备好的措辞一字一句地吐露而出。
“当时小的见他们这般折辱夫人与小公子,实在看不惯眼,便拼着一条命,想要上去将小公子救下来。”
“可实在是小的无能,还没摸到小公子的边,就叫匪贼从背后砍了一刀,一脚踹进了水里头。”
管事说着,似乎是为了取信刘其录,一把就将身上松垮破烂的衣服扯了下来,露出灰黑背上一道长长的疤痕,隐约还能发现没有完全愈合,外翻着的皮肉。
刘其录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一点下来。
“许是小的运气好,掉进了水里头之后,那些匪贼大概也是觉得小的必死无疑,没追着看,反倒叫小的捡回一条命来。”
虽然蓬头垢面,但管事还是透过自己条条屡屡盘结在一起的发丝,看清了刘其录的神情。
他松了口气,哽咽着跪在刘其录面前哭道:“老爷,夫人跟小公子死的冤枉,若不是小的想着,该回京来,叫老爷知道真相,小的早便该在那江里与小公子一道去了。”
那嚎啕大哭的声音,叫浑身发冷的刘其录也微有些动容,勉强张嘴挤出来一句:“知晓你衷心,既然回京了,便先下去好好洗刷了,将伤起来。”
“至于夫人跟明儿的仇,我定然会报!”
冷声言罢,刘其录便在坐不住,怀着满腔悲愤痛苦,便强打着精神,准备进宫去跟皇帝哭诉。
这事早好些日子便出了,若是南地官员有所作为,他何至于要等到管事回京,才知晓其中真相。
若说此事与南地官员无关,没有官匪勾结,打死他刘其录都不信!
他要让那些人给夫人跟明儿偿命!
眼见着刘其录脚步匆匆地离开,管事松了口气又半瘫在了地上,背上为曾好全的伤口隐隐作痛,大约是又化脓流血了。
他话里的事情大半是真,他不过稍稍篡改了些自己的作为,想必老爷也应当不会介意。
若非他的卖身契还在刘家,父母妻儿也世代是刘家家仆,早在他逃过一劫的时候,便早早抽身离开,哪里会带着这消息想着回京博上一博。
若是成了,刘其录自然会感激他将真相带回来,往后他在刘家想必也是吃香喝辣。
若是不成,也没甚损失,想必刘其录根本不会跟个下人计较,总归知道船上事情的人,如今早已死了个干净。
管事目光闪烁不定,跟着刘其录留下来的婢女,一步一挪地便往自己住所而去。
实际上,那些匪贼哪里有这般容易叫人逃出升天。管事能活下来,恰恰正是因为他出卖了刘其录的妻儿。
早在匪贼强行上船的时候,刘其录的妻儿便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她警觉得抱着刘明林,在刘家仆婢的帮助下,躲进了船底一个暗藏的仓里。
若是无人发觉,许是当真能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