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不明的御书房中,一代帝王放低了身段,颇有些恳求,乃至诱惑的意味,对着闻淮卿低声道:“只要你登上了这个位置。(爱阅读)”
“不论是想要给慧妃翻案,还是重新将温府那个三小姐的身份调换回来,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子璋,你当真不动心么。”
蛊惑一般的低语响起在闻淮卿的耳边,叫他听来,却如同响雷一般,令人心中头骇然。
“父皇,你......”闻淮卿猛然抬头看向皇帝,眼中露出了慌张,凶狠等等复杂难言的神色。
皇帝浅淡一笑,放松了身体坐会椅子上,微微低头看向面前令他既心疼愧疚,又觉十分骄傲的儿子:“朕是天下之主,若当真要知道什么事,你觉得有什么事能瞒得住的?”
“不计较,只是朕觉得她适合你,想要纵容着你们罢了。”
这话一出,闻淮卿反而镇定了下来,他双眸沉黑,看着皇帝低低问道:“这么说,父皇一直不肯相信母妃,也只是不想相信罢了?”
立时反将一军!
皇帝面色一僵,脸皮微微抽动,有些戳到了伤口的难堪,他并非不想去相信,只是不能,可惜这话闻淮卿不会懂,他也不想叫他懂。
他默然半晌,才道:“既然你心有疑虑,朕也不逼你,只是这位子,总归是会给你留着的。”
也算是,为了这么多年亏待之后的补偿。
“朕乏了,让陈公公进来,你退下吧。”
闻淮卿唇瓣微动,到底还是一躬身,应了是,直起身之前,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地面道了一句:“父皇还是少些思虑,多保重身体。”
言罢,也不等皇帝回话,转身便要出去。
“皇儿。”
御书房的房门被闻淮卿推开来,洒进一片粲然金光,皇帝半张脸藏在光亮照射不到的阴影中。
在他跨出门槛的一瞬间,皇帝再次开口道:“朕这么多年唯一对不起的,便是你跟你的母妃。”
“你.....可曾怪过朕这些年对你的不闻不问?”
闻淮卿微微垂眸,浓密纤长的睫毛半点未动,他顶着门外陈公公企盼的目光,十分大逆不道地未曾回话,便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只余一声沉重的叹息在内里响起。
陈公公赶忙进了屋子,小心翼翼地觑了皇帝一眼:“皇上?”
“他到底还是怪朕。”
皇帝面色发苦,却也说不上有多失落,毕竟在他为了逼迫闻淮卿接受皇位,而不肯为慧妃翻案的时候,他便已经有所预料了。
只是闻淮卿不懂,他不会慧妃翻案,不仅仅是如此,更是想要在闻淮卿彻底成长起来之前,将他好生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免得皇后乃至闻崇鸣过早地将目光停留在闻淮卿身上,因为自己过于深厚的宠爱为他召来祸患。
一如当初的慧妃一般。
陈公公斟酌着想要劝一劝皇帝:“三殿下未曾当过父亲,自然不懂皇上的苦心,或许等殿下成了亲,有了自个儿的孩子,便能体谅皇上了。”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皇上您要好好保重龙体才是。”
要不怎么说陈公公是在御前伺候多年,极得皇帝宠信的大太监,这三两句话下来,立时便将皇帝沉郁不堪的心绪抹去了不少。
虽然如此,皇帝口中却是不肯承认,哼了一声,便道:“用不上你多劝,朕的身子,朕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是是是,是老奴多事了。”见皇帝神情舒缓开来,陈公公暗中松了口气,面上也敢露出些微的笑言来。
深长的宫道一路蜿蜒,闻淮卿从御书房里出来,只觉心情甚是沉重,有一些对皇帝的怨怪,也有一些愧疚,以及隐约,叫他不肯承认的忧心。
复杂难言之下,闻淮卿看着苍蓝的天空,徒然生出一阵疲惫的倾诉的欲望。
这个时候,闻于瑾应当正与方远尚一道在京城众大臣家中搅风搅雨,借着皇帝的御令,好将朝中众臣彻底搜查一番,一边判断究竟有多少人投靠了闻崇鸣。
闻淮卿手指动了动,出了宫门之后,脚下的步子忽然改了方向,没有回三皇子府,而是去了太师府。
十一月的光景,天气已经有些寒凉,温筳特意寻了暖融融的料子,打算给闻淮卿缝制一个护膝。
明媚而绚丽的日光落在温筳的脸上,将她面上纤细可爱的白色容貌照得微微发亮。
闻淮卿斜靠在树杈上,光是看着她,忽然便觉得心中有些安宁。
似乎是因为久坐,温筳觉得有些疲累,便放下手里的针线,走到大开的窗格子边上,伸手伸了个懒腰。
纤细修长的身子彻底被舒展开,闻淮卿看得一愣神,眸光显得越发温柔。
若不是青天白日里,温筳尚在待嫁,太师府里的人又都不是好相与的,令他不好直接出现,免得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