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记得自己已经被囚禁在石室中很久了,久到他甚至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要不是太师府似乎出了什么事,急着将他转移地方,恐怕他就要被关在那个寂静的地方直到死亡。
因而听到有人满脸激动地扑到床前这般唤他时,方承制甚至迟钝到了根本反应不过来的地步。
方承制久久没能回应,方远尚敏感地察觉到了一点什么,满眼复杂地看着这个面容枯槁消瘦到了皮包骨头的男子。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叔父,你可还记得我?”
方承制混沌不堪的眼珠子落在方远尚的身上,僵硬了许久的脑子总算开始转动,他吐字缓慢地一字一顿问道:“你....是谁?”
方远尚眼中划过一丝黯然,初初听闻方承制可能还活着的时候,他兴奋惶恐之余,未尝没有一点期待与放松。
可眼下方承制这模样.....
“叔父,我是方远尚,我父亲是您嫡亲的兄长。”方远尚微带苦笑,心中不适不失望的。
毕竟再是如何,他也没有想到过去威风凛凛,叫他崇拜并当成一生追求的大将军,如今竟然会落得这般的地步。
方承制总算反应了过来,眼中露出一丝微讶,他偏头去看床榻边上站着没有言语,将位置让给方远尚的闻于瑾以及闻淮卿。
他又转头回来,看着方承制时,眼中隐隐露出一丝期待的光芒:“远尚,你没有死,那大哥他们是不是也.....”
“他们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
提及此事,方远尚忽然变得有些冷漠,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面色微微发苦的方承制,半点不留情地道:“叔父当年获罪之后失去了踪迹,我们都以为您被皇上暗中处置了。”
“即便如此,皇上也没能放过我们,将整个将军府抄家灭族,要不是我当时被送去了江南外祖家,家中仆役又令他自己的孩子代替了我。”
“恐怕如今方家早已经绝后了。”
方承制闻言只觉浑身发冷,仿佛回想起当初那惨痛而叫人惊骇的一夜,面上露出挣扎的痛苦之色。
唯有那一日发生的事情,方承制即便经受了万千的折磨,也如同刻在骨子里一般,绝难以忘记。
他羞愧又痛苦地看向方远尚。
方远尚却只站在边上冷冷看着,彻底没了方才初初见他醒来时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