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里还未出孝,宫里头果然下来了将罗正韵退亲的旨意,早先就被罗贡关到偏院里的罗正韵又哭又闹的,也没能挽回的了。
原本就说不上有多喜欢这个女儿,她能被养得骄纵,全仗着罗夫人的宠爱,而她生辰被调换之事一被捅破,罗夫人往日的疼宠尽数化作了厌恶。
往里日的东西被撤回,底下被罗正韵压制打骂了不少年的的婢女下人们,顿时对她失了敬畏,可着劲儿地折腾她。
没两日,往日娇嫩的罗六小姐,不是,眼下是罗五小姐了,便被折腾地瘦了一大圈,冷不丁瞧着,都不大认得出来。
罗夫人也不管这事,只冷眼瞧着,似乎这般,就能将被蒙骗的气怒发泄出来。
到底在罗夫人的心目中,只有罗成镜,才是她最重要的。
太子妃之位在闻崇鸣的哭诉之下暂时被搁置,罗锦这良媛倒是不曾受什么变动,照旧定在了原本的婚期,抬进东宫。
至于温筳,最大的变化,也不过是在太师府的称呼,从罗五小姐,变成了罗六小姐罢了。
原本开得娇艳的花朵落了,温筳便又将闻淮卿送来的海棠花搬了回来,修剪了徒长的枝丫,把它摆在了窗台上,瞧着倒也别有几分意趣。
闻淮卿亦从宫中脱了身,回到了三皇子府。
“小姐,楚侍卫又守在院子门口了,劝了他也不听,今早吴嬷嬷过来时,还被吓了一跳。”
梧叶端了给温筳洗手的水盆来,假装不经意地道。
温筳浸在水里的手一顿,看了面颊飘红的梧叶一眼,恍然明白过来,揶揄道:“你要是不忍心让人风吹日晒的,将人叫进来就是,何必这般拐弯抹角地要我开口。”
“小姐说什么呢,谁,谁不忍心了,不过是看他那么大个,站在门口,挡着地方罢了。”
素日里算得上稳重的梧叶娇嗔了一声,支支吾吾地不敢再提。
倒是温筳,突然想起来,她也许久日子没见着闻淮卿了,眼下又虽未出孝,虽已经不如之前那般行事拘谨了,可到底两人还未成婚,不好太过张扬。
正好借着前头道士一事,去三皇子府里一趟。
“梧叶,去将楚侍卫叫进来吧。”想罢,温筳便转头吩咐道。
梧叶的脸“噌”一下便红了,羞恼道:“小姐您还打趣我。”
温筳一愣,回头见着梧叶这模样,好容易才忍住笑:“我有正事,你去将他叫进来吧。”
才说完,温筳又冲梧叶眨了两下眼,道:“你要是不去,那我回头叫吴嬷嬷去了啊。到时候吴嬷嬷万一好奇问起来,我可不替你瞒着,就看着她取笑你。”
“别!奴婢这就去。”梧叶被温筳唬了一下,忙放下手里收拾的东西,转身就往屋外走。
徒留温筳在原地笑出声来。
等楚复进来时,温筳脸上的笑意还没收敛尽,梧叶不知是害羞还是怎么的,没一道跟着进来。
“六小姐,您寻我?”
楚复这一板一眼的架势,虽看着无趣了些,可不得不说,样貌确实是十分不错的。
怪不得梧叶瞧上了他。
温筳上下打量地楚复颇有些不自在,正要开口再问一句,温筳便已经收回了视线,正经道:“三殿下今日可有闲暇?上回那道士之事,我还未正式上门道谢。”
这突如其来的客套,让楚复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认真道:“六小姐上门,殿下自然是随时有空,可要我先传信回去知会一声?”
“不必了。”温筳摆了摆手,转身唤外头的梧叶进来伺候她换衣。
叫楚复进来问,不过是寻个由头,做给太师府以及旁人看的,温筳哪里当真会跟闻淮卿见外。
道边的树木已经隐约可见苍翠,天气热了起来,路上摆摊叫卖的人也日渐多了起来。
温筳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似乎瞧见了闻崇鸣身边侍从南风的身影一闪而过,她皱了下眉,不太确定地又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瞧见。
马车辘辘走远,方才那一眼,仿佛是她的错觉一般。
温筳按下心中的疑惑,在梧叶的搀扶下,进了三皇子府的大门。
门房一早得过闻淮卿的吩咐,只要温筳上门,三皇子府里随她去得,因而也没有阻拦,甚至殷勤地上前引路。
被楚复瞪了两眼,门房才讪讪地告退,回去守着了。
书房外头,和歌挥了挥手,让婢女故意折腾出一点动静,将守在书房外头的秦严引开,才透过院子门,朝着正门的方向远远看了一眼。
将本就有些松垮的衣襟扯得更开些,和歌才端着手中的汤盅,悄无声息地进了书房。
闻淮卿正在看早前派去焦州的暗卫递回来的密信,忽然耳朵一动,眼疾手快地将密信塞回衣袖之中,目光凌厉地向屏风后面看去:“谁!”
“殿下,是我。”和歌身形一顿,袅袅娜娜地从屏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