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头的年味一日日重了起来,罗贡近来时常几日不着家,赶着要在休沐前头将事情处理了,府上竟是二姨娘一家独大。爱.+阅.+读
罗夫人心情郁燥,便干脆带着罗正韵,寻了借口回娘家。二姨娘更是意气风发,俨然有当家做主的苗头了。
“你这院里虽然偏远些,胜在清雅,倒也适合你那乐得清闲的性子。”封枝大咧咧转了一圈清荷苑,才回身在屋里头坐下来。
也不必婢女特意服侍,自己拎起茶壶满斟了一杯。
温筳看她一眼,也不辩驳,笑道:“封府里不忙么?怎么竟有闲来寻我?”
封枝的兄长是参知政事,年关前后肯定格外繁忙,且两人母亲年纪不轻,时常有些病痛,封府里头便有大半的事情是由封枝操持的。
故此,温筳才会这般发问。
封枝猛然翻了个白眼,显出些与旁的贵女不同的鲜活肆意来:“还不是你,总不知道来寻我。”
“是我的错,还请封大小姐大人大量,莫要与我计较。”温筳便只好讨饶道,逗得封枝蓦然笑出声来。
“五妹妹这里好生热闹。”伴着一声温温浅笑,罗锦令下人抱着一摞子账册进来,对着封枝一礼,才不大好意思地解释道。
“姨娘叫我将册子拿来给五妹妹核对,不巧妹妹这里竟是有客,倒是打扰妹妹了。”
话虽这么说,温筳却对此只信上半分,淡淡笑道:“既然四姐姐来了,不妨喝杯茶再走。”
二姨娘如今当着家,参知政事家的嫡小姐前来拜访这样的事,她岂会不知?而二姨娘一旦知晓,作为她亲生女儿的罗锦自然也不会不知。
且罗贡此前虽然也说了,令二姨娘暂代家事,温筳从旁协助,可权力一旦沾了手,二姨娘哪舍得再分出去。
往常除了些零碎的小事,银钱相关,二姨娘是半点不肯让温筳沾手的。
这会儿她趁着这个功夫将账册送来,不过是想当着封枝的面,令罗锦露个脸,又能在罗贡面前博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若是能叫罗锦就此搭上封枝,那便更好了,听闻封枝的兄长封华远屋里头只有一妻一妾,算得上洁身自好了。
以罗锦的身份,做个侧室也是尽够的,再多二姨娘却不敢想了。二姨娘算盘打得响亮,却并不知道,罗锦的心大到她根本想象不到。
“那真是打搅了。”罗锦话虽如此说,却半点不带停顿地寻了椅子坐下来,叫放完账册的下人先回去禀告。
动作熟悉地如同在自己院中一般,叫封枝的眼神不可抑制地深了深。
因着多了一个人的存在,封枝便不再与温筳说些密友间的私房话,挑了个今日朝中流传的话头道。
“听说西疆并不过年,那四王子打算在京里头待到明年才走,皇上还特意令二殿下招待他。”
闻于瑾是闻溪玉嫡亲的兄长,这般安排便不得不叫人多想上些许了。
闻弦歌而知雅意,温筳听着亦是笑道:“若当真如此,倒也好了。”
怕就怕,有人看不清这婚事的凶险,不甘心闻于瑾一系与西疆联姻,平白得了一股助力,便想暗中生事。
到时候,怕是要将太师府拉下水,她就不得安生了。
偏偏这人,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罗锦与封枝还没坐上多少会,梧叶就匆匆进来禀告。
“小姐,老爷归家了,吩咐奴婢给你换身衣裳,与他一道陪四王子与十公主等游湖去。”
闻言,温筳脸色难看不少,她未曾得到闻淮卿传来的消息,想必这主意定是太子一系自作主张,而非四王子的要求。
温筳心思急转,想要寻个由头拖上一拖,可罗贡却似是十分着急,跟着梧叶前后脚地就踏进了清荷苑。
“罗大人。”封枝规规矩矩地起身行了礼。
罗贡瞧着她,待想起来她是封华远的妹妹,才和颜悦色地点了下头,客套似地认可了温筳与她的交好,才暗示道。
“禾妗快些去换了衣服来,免得叫四王子久等。”
封枝了然地一顿,冲温筳投去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情,识趣道:“禾妗妹妹既然有事,那我便改日再来。”
罗贡满意地露出一丝微笑,温筳确认此事无可转圜,只能亲自将封枝送到了院门口,折身回来去内室换一身衣裳。
“那女儿也先行告退了。”罗锦等了等,见罗贡当真没有叫上她一道去的意思,垂眼顺从道,被衣袖掩住的手掌却蜷缩起来。
说什么最宠爱她与罗轲兄妹二人,但凡是与王孙贵胄见面的场合,罗贡还不是只能想到他嫡出的儿女!
“去吧,天气凉,莫要冻着了。”罗贡对罗锦心中的怨愤半点不知情,温声嘱咐了两声,便让她的婢女将她好生送回院中去。
待温筳梳洗打理完毕,院子里便只剩一个坐着的罗贡。
“怎么换了一身这般简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