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钺不晓得自己成没成功。
他听到皮肉刺破的声音,也感受到热血喷溅的滚烫温度,但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的,还是靖王妃的。
方才电光火石之间,靖王倏然起身,怒喝一句:“段钺!你敢!”
而后愤然朝他掷了一把短剑。
锋利的剑刃划伤了他的双眼,无数暗卫一拥而上。
利器穿透他身体各个角落,血色和黑暗交织在眼前,叫段钺头脑一片昏沉,也辨不清自己究竟有没有得手。
倒下的最后一眼,是靖王急切飞身上前,一把揽住靖王妃的担忧模样。
段钺嗤了一声,心想这男人怎么就这么会装深情,这么会骗人呢。
把他诓得团团转还不够,还要骗靖王妃。
过一会他又自嘲地想,或许不是靖王骗他,只是他自作多情,把话本里的玩笑当了真。
他想靖王也许是真的喜欢靖王妃,毕竟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这男人对哪个女子如此耐心温柔。
胡思乱想了许多,最后却一件都记不住。
过往情思如浮烟,自他眼中渐渐消散。
门外白雪又飞了起来,长风卷过枯叶,带他去往黄泉路。
喜堂人仰马翻,哄闹成团,都在担心靖王妃伤势。
段钺悄无声息死了。
无人看见。
进出的小厮注意到了,却是嫌他的尸体横陈在门前太碍事,用脚踢踢,踹到外头阶下去了。
段钺滚到他兄弟脚下。
他兄弟用那种悲哀无力的眼神默视他,可惜他也不知道了。
……
靖王府一阵兵荒马乱。
太医说,靖王妃得天庇佑,虽遭遇祸端,但只划破皮肉,并未伤及要害。
宾客闻言皆松口气,称赞王妃福泽深厚,又怒骂那小奴才不知好歹。
靖王眸中担忧落下,对靖王妃道:“这奴才该死,叫你受惊了。”
“臣妾无碍。”靖王妃含泪,素手牵住他袖袍,不忍求情:“王爷,段十六呢,他如何了?臣妾瞧他流了好多血,他虽犯错,但罪不至死,您饶他一命罢?”
靖王盯着她放在自己衣袖上的手,眸色微暗,凝起几分杀意。
可惜靖王妃并未瞧见。
“景幼,你就是太善良了。”他不动声色拂开靖王妃的手,语气心疼:“段钺要害你,你还替他说话,这般好欺负,以后受了委屈怎么办。”
“有王爷在,谁敢欺负臣妾……”靖王妃脸颊微红,娇嗔一句,小意依偎在他肩上。
也没再提段钺。
她本就不关心那贱奴死活,不过是做做样子,好叫靖王多心疼她些罢了。
像靖王这种没脑子的恶心种马男,给他一点甜头,还不是乖乖手到擒来。
她在心底问:【系统,好感度多少了?】
一道机械冰冷的电子音响起:【99%】
靖王妃勾唇,露出轻蔑的笑。
果然种马男的好感度最好赚,连太子和三皇子这两个配角都叫她颇费一番功夫,还献了身才勉强达成目标,在靖王这里却毫不费力。
【这蠢货,想篡位想了那么久,只要我帮他坐上皇位,他不得高兴得跟条狗一样舔我。】
靖王妃势在必得,唇角得意笑容掩都掩不住。
靖王敛着双凉薄桃花眸,面无表情望着她野心勃勃的脸,什么都没说,只叫她好生休息,便离去了。
喜宴仍在继续,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他一眼就望见长阶下段十六的尸体,横陈在妖娆盛放的血泊上,飞雪中萧瑟伶仃,睁着双鲜血淋漓的眼,死不瞑目瞪他。
让靖王想起初见时,这小暗卫被他容貌迷得神魂颠倒的傻样。
本以为这人和别的奴才不同,能多玩会儿,没想到这就死了。
他勾了下唇。正要走过去。
底下暗卫来报:“主子,段十一得手了。”
靖王步子一顿,锋利的眸扫过来:“段云睿死了?”
“是。”暗卫沉声禀告,“方才皇后派人来递消息,称已将药喂圣上服下,求您放了三王爷。首领询问您如何处理。”
靖王漫不经心,笑了下:“皇后太看得起本王了,三哥失踪,本王怎知晓在何处?兴许已摔下山崖……粉身碎骨了罢。”
话中凉薄,丝毫听不出,他在谋害自己的亲生兄弟。
席中有朝臣唤他去饮酒。他扫了眼段钺尸体,随口命人拖下去,便不再多管。
本就是个卑贱的奴才,往日多看两眼已是恩赐,既然不争气死了,那也就无用了。
他眼尾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虚伪笑意,勾起好看的唇,淡拂织云纹袖袍,形貌昳丽,如云端仙人,漫步去往席间应酬。
暗卫跟在身后,问靖王妃怎么处置。
他头也不回,语调漠然:“太子已死,她也没用了。”
“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