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牢出来以后,没有预想中胜券在握的高兴,反而是愈发多的谜团,让他觉得自己站在一场大雾里,什么都看不清,这种感觉实在令他烦躁。
而宋佑原本捡了几个铜板,但看到那尸首之后就明白这次的计划出现了问题,一路乖巧的不去惹谢竹的烦。
长安城内外还是灯火通明。风悠悠的吹,酒肆门口的旗幡旁挂了红灯笼,旗幡随风而起,被照得影影绰绰。雕的古拙的栏杆被染了一层喜色,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依旧嬉笑着,喧闹着,叫卖声此起彼伏,沿街的摊位哪怕已经这个时辰了周围都围满了人。
画舫在湖上游,差点惊着了从上游漂下来的河灯,那天上飘摇着的明灯略显微光,像繁星倒映在了长安城内的湖里,天与水,竟分不清彼此。
灯火阑珊,人间的热闹景象让他感到片刻的温暖,他这个时候由衷的感受到喜乐,不用想边境危机,家国浮沉,通敌叛国……什么都不用。
他也只是这长安城里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今天是国宴的第一晚,他收拾精致后游玩灯会,拜庙烧香祈福,一路走一路吃,满嘴油腻辛辣,但手上还是放不下酸甜的糖葫芦,腰上別着随手买来的小玩意儿。
十年前他好似也与皇兄一同这么游玩过,如今只剩他了。
“小佑,你自己玩去吧,早些回府。”
见谢竹一副想自己静静的模样,宋佑少有的听话,自个儿就离开了。
在那卖花灯的小贩摊上,挑了俩花灯,谢七形影不离的跟在他身后。
他挑了处人少的地段,将一花灯给了谢七:“拿着,今天是个祈福的好日子。”
蹲下身,倾着身子,往那河中轻轻一推,就顺流进了一群莲花灯里,随着河水流动的方向,一晃一晃的远去,转头谢七也学着他的样子,可手上力道大了些,竟把一花灯直接撞的打了几个转。
“哈哈哈哈,小七你这哪是祈福呀,是寻仇的吧。”
谢七面露难色,解释道:“以前未曾祈福,原是要放花灯才作数。”
不再取笑,往身后走了几步,随便的坐在了那草坪上,周围还有那么俩三娃娃打闹着,也不知道那大人可来寻了。
“若你以后心有不顺,事有不平,惑有不解,就将你想说的话写在莲花灯上,然后顺着这条河。”他伸出手指着面前这条蜿蜒的河,“让它就这么漂下去,它会把你的话带给你最想念的人,长安这条河通五湖四海,总有一天那个人会看到的。”
“那答案呢?”
谢竹没有回答他,望着那满是花灯的河,他的眸子在闪动,或许不是他,而是映在他眼里的灯火,明暗无辄,交错无界。
又伸出手,指了指满天的星灯。
“如果连花灯都不能传达的,你就放祈愿灯吧。交给上天这个糟老头子来帮你摆平了。”这似他身旁嬉闹的三岁稚子会说出的话,傻乎乎的,又让人觉得就是无理的道理。
谢七被逗乐了。
“老天爷又不是陛下,不会处理这种凡间的琐事。”
“谁告诉你的,老天爷就是这天上地下管事的,你多放些他就看见了。”似孩子的玩笑话,但谢七听的很认真。
“好,忆安。”
谢七只觉得,这时候王爷是当他为朋友,他应这么唤他的。
“你叫我了,哈哈,咱们玩去!”
谢竹这性子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狠厉起来疯魔,玩闹起来少年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