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湖上,寂静无处不在。←←?爱?阅?读Шww.loveYueDu.?om→→就连快船涡轮发动机的嗡鸣也显得小了许多,被空旷与头顶潮湿的云团所吸收。我站在栏杆旁,飞快前进的船身让我的头发随风飘扬,鼻腔里充斥着千叶花鲜明的芳香。湖里长满了千叶‘“”’花,只要有船经过,草茎就会浮上水面。我们在身后留下了撕碎的野草和浑浊的灰色乱流,这样的涟漪要过大半个小时才会平息。
在我的左边,苏鱼坐在驾驶舱里,一手掌舵,另一只手拿着香烟。她眯着眼睛,透过烟气和多云的光线看向前方。伊尔在另一边的过道上,无力地靠着栏杆,就像一袋压舱包。他从航程一开始就闷闷不乐,充分表达了他对于非得跟来不可的怨念,但也仅仅是怨念而已。他时不时地会愁眉苦脸地抓挠脖子上的接口。
一座废弃的装卸站从右舷掠过,它的规模很小,只有一两栋气泡屋和一段发黑的废旧码头。我们先前也看到了几座装卸站,有些仍在运作,内部亮着灯光,还在朝自动驳船上装载货物。但那时我们的航线还紧挨着东海港的湖畔区域。在距离岸边这么远的小岛上,这些废弃的设施反而加重了孤寂感。
“千叶花生意不景气,是吧?”我抬高嗓门,盖过涡轮的噪音。苏鱼短暂地瞥了我一眼。
“你说什么?”
“千叶花生意。”我又喊了一遍,指了指被我们抛到身后的那座装卸站,“植物纤维最近不怎么景气,对吧?”
她耸耸肩。
“商品市场嘛,从来都是起起落落的。很久以前,大部分个体经营者就出了局。大型机动器械都掌握在科斯集团手里,用来做他们自己的加工和装卸工作。别人很难跟他们竞争。”
我转过头,继续看着地平线。
过了一会儿,我左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犹豫片刻,接着恼火地将嗡嗡作响的手机贴到耳边。
“喂,什么事?”
幽灵般的喃喃声从紧贴耳边的沉默中传来,扰乱了这片寂静,就像一双黑色的翅膀,在我的头顶拍打不停。我依稀听到一个声音,仿佛耳语的字眼钻入我的耳里。
没剩多少时间了。
“是啊,你说过了。我已经尽快赶来了。”
没法再抵挡他们了
“是啊,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现在就想听起来像是个问句。
“是啊,我说了——”
这儿有翅膀一千只翅膀拍打,整个世界破裂
声音渐渐远去,就像调得不太准的无线电频道,在摇曳和翕动声中趋近沉默。
从边缘到边缘的破裂真的很美
戛然而止。
我等了一会儿,然后放下手机,在手掌里掂量着。我苦笑一声,把它塞回衣袋。
苏鱼朝我这边看来。
“坏消息吗?”
“哦,可以这么说。我们还能再快点儿吗?”
她已经转回头,继续看着前方的水面,单手点着了又一根烟。
“想安全的话就不行。”
我点点头,想着刚刚在电话里听到的话。
“如果不考虑安全的话,我该付多少钱?”
“大概翻倍?”
“好,准备起飞吧。”
她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她耸耸肩,掐灭香烟,架到耳后。她的手伸向驾驶舱的显示器,按下弹出的几个画面。雷达图像放到了最大。她用东海街头黑话对伊尔吼了句什么,我去对这种话理解的不多,现在的新东京星演变的方言很多,所以只能勉强听懂话里的要点:赶紧下来,手别碰
什么来着?他怨恨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开栏杆,走回客舱。
她转头对我说话,但目光几乎不离操纵台,“你也一样。最好回来找个地方坐下。加速以后就很难站稳了。”
“我可以抓住栏杆。”
“噢,但我更希望你回来陪着他。让你有人可以聊天,我待会儿肯定会很忙。”
我想起了我在客舱里看到的那些设备。
插接式导航部件,娱乐设备,音乐调协装置。
电缆和插座。我想起了伊尔的举止,他抓挠颈部接口的动作,还有他那种对整个世界都缺乏兴趣的样子。难怪他先前对我那么慢待。
“有道理。”我说,“有人聊天总是件好事,对吧?”
她没有回答,或许她已经沉浸在雷达的斑斓图像之中,或许她在沉思别的什么事。我没去打扰她,转身朝船尾走去。
在我头顶,涡轮发动机发岀尖锐而狂乱的噪音。
整个世界都在高速倒退中,身边灌木的拱形根部露岀水面,仿佛某个溺亡巨人尚未完全朽坏的骨骸;几块没有种植千叶花的地方水面异常清澈,你甚至能看到水底淡翡翠色的沙子,一片耸起的泥滩,或许是几个世纪前遗弃在那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