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习惯了不用年龄记事了,就失去了对他年龄的概念。
他夸张地叹了口气,“健哥哥啊,你跟那些该死的小眼睛北方佬混得太久了,口风也变得跟他们一样了。”
我耸耸肩,“我本来就是半个小眼睛北方佬,格老弟。”
“是啊,的确。我都忘了。”
他没忘。他只是想惹火我。
“总站那边有咖啡机。想去喝一杯吗?”
“这地方有什么好喝的,如果你很想去咖啡的话。去我那,要知道,如果你到我农场那边来,你可以喝到真正的手磨咖啡,还有真正的烤烟卷,手工卷制,然后摆在妞的大腿上,不比这强一万倍?”
“下次吧。”
“是啊,你他妈永远这么忙,是不是?又是什么该死的私人复仇计划。兄弟,这事真的不该由我来说,不过这话总得有人告诉你,你应该停下歇一会,好好闻闻千叶花的味道,兄弟,活着就是享受,别忘了自个还是个人。”他重新戴上太阳镜,脑袋朝总站那边摆了摆。
“好了,咱们走吧。毕竟那儿有咖啡机,你不挑剔,这可是新鲜事儿。”
我们回到凉爽的室内,找了张靠近玻璃墙板、能看清整个码头风景的桌子坐下。还有五六个人坐在同一区域,带着他们的行李,等待着。有个衣衫破烂、看起来嗑多了的人走到每个人面前,手里端着一只放有收款码的托盘,还给感兴趣的人讲他的不幸故事。大多数人都没兴趣听。空气里多了一丝淡淡的廉价消毒水的气味。
估计扫地机器人刚才来过。
咖啡很糟糕。
“什么嘛,”格瓦斯夸张地皱着眉头,推开他面前的杯子,“就因为你让我喝这玩意儿,我就该打断你的腿。”
“你可以试试看。”
有那么一会儿,我们目光交汇。
他耸耸肩。“我在说笑,建哥。你已经失去幽默感了。”
“是啊,我的幽默感现在要加百分之三十的费用。”我面无表情地抿了口咖啡,“从前我的朋友可以免费从我这得到,不过现在时代变了。”
他沉默片刻,然后抬起头,看着我的双眼。
“你觉得我待你不公平?”
“我觉得你很精明,刚好忘掉了‘你救了我的命’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格瓦斯点点头,仿佛我的回答正如他所料。他低头看着我们之间的桌面。
“那是一笔旧债,”他平静地说,“而且是一笔经不起推敲的旧债。”
“你当时可不是这么想的。”
那段过去不算远,回想起来可不费劲。我印象最深的是那条巷子的臭味。千叶花加工厂排放的碱性沉淀物,还有增压水槽的液压系统倾倒的废油。毒贩子的咒骂声,还有他透过潮湿的空气朝我挥来的那把长长的倒钩鱼叉的闪光。
其他人都逃走了,就在那只磨光的铁钩伸出刹那,在格瓦斯的腿上撕开那条从膝盖到大腿的口子时。恐惧让年轻混混们的抢劫热情迅速蒸发,他们大喊大叫,飞快地逃入夜色,就像被驱逐的恶灵,留下痛呼不止的老格拖着受伤的腿,一步一步地跟在后面,也留下我赤手空拳对抗那武器。
过来啊,你这小杂种。毒贩子在昏暗中对我咧开嘴,语调仿佛在低声吟唱。他踏前一步,挡住我的去路。敢在我的地盘上惹我。小家伙,我会给你开膛破肚,把你的内脏塞进你的嘴里。
接下来,我们在淤泥、碎石和处理厂垃圾的恶臭中扭打,我奋力抢夺着那把鱼叉。
从他手中夺走。
然后用力挥出,凭借运气而非判断力撕开了他的肚子。
他的斗志消失不见,就像流进下水道的水。他发出响亮的咯咯声,双眼睁大,紧盯着我。我回瞪着他,愤怒和恐惧仍旧充斥于我太阳穴的血管,我身体里的每一个基因战斗开关都已打开。
我几乎意识不到刚才做了什么。随后他的身子向后倒下,摔进一摊污泥里。
他坐在那儿,仿佛那是他最喜爱的扶手椅。我奋力站直身体,碱性的烂泥从我脸上和头发上不断滴落,仍旧盯着他的双眼,仍旧握着那把倒钩鱼叉的握柄。他的嘴唇无力地翕动着,他的喉咙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声音。我低头看去,看到他的内脏仍然缠在我手里的鱼叉上。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鱼叉脱手掉落。
我摇摇晃晃地转过身,大口呕吐起来。大吐特吐的声音盖过了他发出的无力的哀求声。新鲜的呕吐物散发出的臭气与小巷里挥之不去的恶臭混合为一。我吐到浑身抽搐,最后倒在那摊污物里。
我后来起身去帮格瓦斯的时候,他还活着。他的呻吟伴随着我离开那条巷子。第二天的新闻报道里说,他在天微微亮时因流血过多而死的。
我停止回忆,眼前又出现了总站的玻璃墙板。在桌子对面,格瓦斯专注地看着我。也许他也在回忆。他面露苦相。
“这么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