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夫这话?您知道是谁盗窃了蛊虫,并且,窃者意在独孤默亡?……”落雁心有所思,那布局之人定是贵族之人,饶是如此才让董灵均有所忌口。〖?爱阅读〗
她再望向董灵均,那人一言不发。
这男子许是不曾有心仪的姑娘,仪容貌相非得捡个吉日才肯打理似的,眼下,两鬓毫无光泽可言的头发灰溜溜飘垂,额眉皱纹增多,项上人头俨然一副枯藤老树。
一副枯藤老树,竟不合貌相地闪着一双敏慧的眸,机敏果断,如鹰或狼,竟不是昏鸦。
落雁感叹,脑中蹦出“老态龙钟”四个字,虽年纪不算甚老,但没比这个更符合的形容词了。
没等她一追究竟盗窃者会是何人,已被董灵均奋力拉住手腕,言辞肃穆:“杨娘子,你时常留意独孤默,眼下成都,可知与他来往亲密的朝将是谁?”
“韦皋韦将军。”落雁不经思考,破口而出。
董灵均将近大骂:“不行!他不行,得需别人!需得一个愿意独孤默活着的人与我们同往雁南峰才能救得人!”
难道韦皋不是最佳人选?他们关系可是好得后羿的箭都刺不穿。落雁这般想着,再对视董灵均的慧眸,反倒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她立即改口:“那就商音之兄—王杲,他虽身在局外,身务却通朝廷,听闻他最近政绩有功,能近龙颜,就算是皇太子要杀独孤默,太子也得顾忌着几分忠臣耳闻,再者王杲又与独孤默几分表亲兄弟。”
话出口,落雁懊恼自己口不择言,怎可拿太子随意当做凶手。
恰逢王杲卸甲归亲,一听独孤默有难,生死一线,便不等脚落靴子地跑去救援。
星,逐渐隐去,雁南峰的夜如褪色的镶珍珠黑丝绸褪去了星光,乌蒙蒙地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半晌,才有一列篝火齐刷刷举起照明,呲呲燃烧,仿佛烧破了那屏黑丝绸。
董灵均,王杲,落雁一行三人,六只眼睛,齐刷刷锁定山腰那一角。
董灵均不出所料地凝视,谁会这般阵仗除去敌手,除了皇帝也就太子了吧。
“一定是那里了!”落雁高呼,爬上陡坡,四肢沉稳过坡,如壁虎挂墙。竟不落在两个大男人之后。
夜幕死寂,一巨寒石犹如刑场,宣判之声从刽子手口中出:“罪臣独孤默,唐廷授其将军之职,带兵领将应视死如归绞杀獠寇,却不料其弃职为寇,造假文牒入藩,图谋叛唐,依唐律,罪其可诛,如今已畏罪服毒自尽……”
刽子手的讨伐,异常熟悉,冷漠而偏见。
落雁从石块冒出,看见高傲的李适,昂着一面冰冻三尺的冷脸,即便是艳阳天的光,也无荣兴可解。
与之相对的,是萎靡的独孤默,往日的桃花脸,如被霜雪欺压,生命迹象逐渐衰退。看见非李适手下的人出现,他才有了一丝斗意,蠕动着四肢宛如乞丐颠沛流离向董灵均而去,意图扭转乾坤……
但凡眼珠子还在的,都能看得见,独孤默并没有死,何谈畏罪服毒。
李适的骄傲与自信,这一刻,弄虚作假面前,差点无处安放,强忍着一份镇定,仿佛刚才的话不曾有过。
落雁亲眼目睹,欲要为抱不平,话要出口当即被董灵均拦了下去,他面色沉稳,朝李适拂袖揖礼:“多亏太子遣人先寻到独孤默,有劳太子关照,解毒之虫,草民心中有数,如今已带来,即刻救人,独孤默定能安然回京,眼下夜深露重,还请殿下归程歇息。”
董灵均三言两语,将事情转圜得没法反驳,一旁的王杲落雁无不服从,皆俯首帖耳,合成一台大戏。
台阶已给,就看太子愿不愿意下。
李适的面色,依旧凝霜,旁人皆瞧不出他心中何所思,见到王杲,心中几分无可奈何,两人若无其事地相对一眼。
王杲字句淡然:“先前在下听言独孤将军渎职之事,龙颜为之一怒,命将独孤默押京待审,如今在下正要赴京面圣,想来,押人的活,应是顺路落在我头上的,现下,他的命还在,我也倒好交差。”
“……”一唱一和的搭配,李适无心执意下去,况且有王杲在场,素日两人的交情也不浅,这事,定然掀不起太大风浪。抓起袖口揪了把又松开,心虚地问道:“不知董大夫救命的蛊虫在何处?”
董灵均答道:“蛊虫在下已养成,放养觅食,在下一味药引出,轻而易举引君入瓮。”
“那就好!”李适胸中气性将近崩溃,大幅度地拂袖,“嘶”一声的袍响,率兵领将地冷漠而去,焰火之光,顿失大半。
见这场面,落雁心中好不疑惑,董灵均的蛊虫确实丢了,眼下着急万分,他如何再变一只出来?
董灵均竟是一点心急也没有,火折子起火,亮光之中从药袋子中取出一味茴香碎末,以方才李适站的足印为中心画圆洒下,那蛊虫竟然雄赳赳气昂昂地闻香跋涉而来,路过小石子,它成了庞然大物。
见目标奔赴而来,董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