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都不吃了,这得是有多生气?
算了算了,要是进去之后沈映不肯原谅他,那他大不了就一直跪着,不信沈映不心软,男子汉大丈夫,作为臣子给皇帝下跪又不丢脸!
顾悯一步一凉走进了永乐宫,掀开帘子进了东暖阁,里面静悄悄地毫无声息,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遍,便看到沈映半靠在罗汉床上,右手手肘撑在矮桌上,用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矮桌上摞着一叠厚厚的卷宗,大多数都已经拆了封条打开看过,顾悯只大概瞥到那封条上写的年份,脑子里就已经开始在反复思考等会儿要怎么和沈映解释。
顾悯还没做好和沈映对峙的准备,私心里盼着那一刻能够晚点到来,越晚越好,所以没有立即叫醒沈映,他轻手轻脚地移步走到沈映旁边,注意到沈映连睡着的时候,眉头都一直紧皱着没松开,心里不禁又心疼又自责。
如今已经进入十月,天气逐渐寒凉了下来,虽然东暖阁里燃着炭盆,但沈映身上穿的单薄,顾悯悄悄碰了一下沈映搭在腰间的手,发现他的手有些凉,便轻轻拿起的毯子,帮他披在腿上。
饶是顾悯的动作已经足够小心了,但沈映到底只是浅眠,并没有真的睡着,稍微有点动静便足够将他吵醒。
沈映眼皮动了动,一睁开眼便看到顾悯猫着腰像做贼似的,拎着毯子的一角慢慢往他身上拉,“你……在干嘛?”
顾悯听到沈映的声音,盖毯子的动作僵住,因为沈映刚睡醒,好久没开口说话,一开口声音难免低沉了些,便被顾悯从其中听出一股不耐烦的语气,顾悯心头不禁涌起一阵酸涩,皇帝应该是嫌他多管闲事了。
顾悯松开手里的毯子,低着头后退一步,撩起衣摆跪下来,紧绷着声音道:“臣请皇上圣躬金安。”
不管三七二十一,总之先跪下总没错。
沈映有些摸不着头脑,顾悯抽什么风?怎么突然给他行这么大的礼?
沈映咳了下清了清嗓子,“起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礼数了?”
顾悯没动,垂眸看着地下,沉声道:“臣自知有罪,所以特来向皇上谢罪!”
沈映闻言挑了下眉,坐直身体端详起顾悯,怪不得给他行这么大礼,原来是已经知道东窗事发,心虚过来请罪了,又看顾悯并没有穿官服,而是穿着一身素雅的长衫,端的是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俊俏郎君。
两人都在一起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对对方没有一点儿了解,顾悯不是一个在乎穿着打扮的人,今日却把自己收拾成这样——
沈映凤眸微眯了一下,一眼看穿顾悯的那点小心思,这大晚上的,他到底是来请罪还是来勾.引他的?
沈映偷偷抿唇会心一笑,不动声色地端起架子故意问:“你何罪之有啊?”
顾悯听沈映语气生疏,心里绞了一下,黯然道:“臣不该欺君罔上,有负圣恩。”
“哦?你欺君了?那你是怎么欺君的,具体说说。”沈映顿了下,抬抬手,“先起来再说。”
顾悯却像是铁了心要一跪到底,沈映都让他起来了,他还是纹丝不动,跪的笔直。
他是这么想的,反正等会儿沈映发起火来他也是要跪的,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起来,一直跪到沈映心软为止。
“臣有罪,实不敢起身。”
沈映有些暗恼,顾悯他在跟谁犟呢?都叫他别跪了还要跪,难不成还非要自己求他起来不可?他俩到底是谁在跟谁认错呢?
沈映忍不住拍了下桌子,冷哼道:“你是准备就以臣子的身份来跟朕坦白了是吗?再不给朕站好,信不信朕现在就治你一个抗旨不遵的罪?”
顾悯好像听明白了沈映话里的深意,这意思是不是只要他站起来,就不会治他的罪了?
顾悯将信将疑地抬起头,飞快地扫了沈映一眼,见沈映脸上好像并没有他预想那般生气,顿时心里一松,拍拍膝盖站了起来,“臣遵旨。”
沈映抱着手臂审视顾悯,下巴一抬,“说吧,到底犯了什么错。”
顾悯谨慎地道:“皇上不都已经清楚了?还要臣再说吗?”
沈映一声冷笑,从床上伸出腿踢了顾悯一脚,“都到这个时候,你还不肯老实交代,还在试探朕到底知道了你多少破事是不是?朕看你简直是冥顽不灵!”
一脚踢完,顾悯没给沈映把腿缩回去的机会,一把准确地捞住沈映的脚,见沈映没有挣扎,心下不禁暗喜,于是得寸进尺地捧着沈映的脚放回床上,顺势坐到沈映脚边,撸起袖子把手臂横在沈映面前,诚恳地道:“皇上若是生气,尽管拧臣两下,臣身上皮糙肉厚的,别伤着皇上自己。”
“少跟朕油嘴滑舌!”沈映不领情地一巴掌拍掉顾悯的手臂,“朕且问你,今春殿试的策问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