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彻被沈映那一声气势威严的低喝喝住, 方才脑一热想说的那些话没说出口,全被堵在了喉间,意识到这台上的人是皇帝和太后, 若是他敢出言顶撞,那就是犯了大不敬之罪,他自己一个人被罚倒没什, 就怕连累了家人。
林彻冷静下来想想, 心还是不服气,挺胸抬像杆儿枪似的笔直地杵在原地, 丝毫没有要下跪谢恩的意思。
“怎, 林家就是这养女的?连点儿基本的规矩都不懂?”沈映故意装不满地沉下脸, 负手阔步从桌后走出来, 站到桌前背对太后的位置, 边说边趁其他人不备, 飞快地朝林振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屏风后面有异。
林振越带了这多年的兵,警惕心自也高常人, 接收到沈映的眼『色』后, 不留痕迹地用余光朝两边屏风一打量,便敏锐地察觉到屏风后面暗藏了刀斧手。
林振越心立时亮如明镜,但凡他此时要是流『露』出一丝不愿交出兵权之意, 恐怕今晚太后就不会放他们这些人,活着走出花萼楼!
正堂歌舞升平, 屏风后杀机暗藏, 真是好一出鸿门宴!
想他林振越戎马一,战功赫赫,大战役打过无数, 受过的大大的伤更是不胜枚举,临了却栽在一深宫『妇』人之手,叫他怎咽的下这口气!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算他再心有不甘,也得顾惜林家孙的『性』命,林振越按捺下心的恨意,转朝林彻厉声道:“还不赶紧跪下,圣驾跟前,岂容你无礼!”
林彻被他父亲吼得吓了一跳,见林振越脸『色』铁青,表是见所未见的严厉,不敢再犟,只得不不愿地跪下来谢恩。
其他林家诸将也意识到了危机,全部起身站到林振越身后,大有共同进退的意思。
沈映回朝刘太后看了眼,忽笑道:“其实就算今日太后不提,林将军也早就跟朕表『露』过有将兵权上交的意思。”
刘太后挑了挑描得细长的黛眉,姿态是一副局势尽在她掌控之的气定神闲,慢悠悠地问:“哦?是吗?林将军是何时与皇上说的?”
“太后有所不知,就是在此次出发北疆练兵之前,”沈映看向林振越,淡笑着道,“林将军跟朕说自己身上旧伤复发,领兵日渐力不从心,所以想这次从北疆回来后便解甲归田,朕当时也允了,林将军你说是不是?”
林振越有些搞不明白皇帝和太后到底是唱的哪出,方才太后还说要他交出兵权为长公主的聘礼,这会儿皇帝又谎称他早有把兵权上交的打算,他就一块兵符,到底要交给谁?
林振越在心挣扎了一下,若一定要『逼』他在太后皇帝之选一个人,那他还是倾向选择皇帝,毕竟方才也是皇帝提醒他屏风后面有埋伏,所以犹豫了片刻,还是顺着沈映的话点称是。
“居还有这事,哀家竟不知道,原来,林将军早就有将兵权交还给皇上的打算了?”刘太后面上装得不以为意,心却冷笑不止,果如她所料,林家早有倒向皇帝之心,幸好她这次先下手为强,若是等皇帝成了气候,那时就晚了。
“朕本来也是想等到林将军班师回朝后,再将此事告诉太后,没想到太后今晚会先提起此事,太后处处为朕着想,朕心委实感激。”沈映信步走下台阶,站到林振越面前,“林将军,既太后如此体恤你,那你今日就不如将林家军的兵符交出来吧,也好全了咱们的君臣之义,怎样?”
皇帝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林振越还能拒不交出兵符吗?
林振越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把手伸进衣襟,将兵符从面拿出来,双手捧着递到皇帝面前,一旁跪在地上的林彻见他父亲这轻易地就把兵权交出去了,气急之下脱口而出道:“父亲!你把兵符交出去了,那林家军这几万将士怎办?!”
“住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林振越低怒瞪林彻一眼,沉声斥道,“什怎办?那本来就是朝廷的兵马,不是我林家的私兵,朝廷自有安置之法,轮得到你在这吵嚷?还不快向太后和皇上赔罪!”
沈映挥了挥手,“诶,没事,林彻不过是心直口快,朕与太后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说完,沈映便伸出手准备要从林振越手把兵符接过来,刘太后见状自坐不住,她只是打着为皇帝稳固统治的旗号『逼』迫林振越交兵权,从来没真的想把兵权交到皇帝手,那数万林家军是一支能征善战的精锐之师,若到了皇帝手,那皇帝以后岂不是更加无视她这个太后了?
刘太后手扶在桌上,狭长的丹凤眼,犀利的眸光阴晴不定,正在心谋算着要如何阻止皇帝接兵符,忽沈映又把伸出去拿兵符的手收了回来。
沈映心亦清楚得很,若是今晚他将林家军的兵权收入囊,那恐怕走不出花萼楼的就不是林家的人,而是他了,所以,这烫手山芋他自不会蠢到接到手。
但他也不能就这把兵符白白地给刘太后,所以——
林振越见皇帝伸了手又缩了回去,有些莫名其妙,试探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