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隔空互动,全被台下的其他大臣们看在了眼里,立时便有不少大臣交头接耳,议论顾悯以男宠的身份出席琼林宴已经是逾矩,皇帝还对他又是赐酒又是眉来眼去的,可见对这位顾少君恩宠颇深啊。
新科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受了皇帝赏赐的葡萄,依照规矩,得来御前谢恩,三人一起离席走至台下,朝皇帝跪拜谢恩。
谢毓和榜眼还算好,可那状元郎陈子荣却好像被同僚们灌了不少酒,已经喝得醉态毕『露』,连走路都不太稳当。
忽然席间有人提议道:“如此良辰美景,咱们的状元郎何不献诗一首,一展文采,为皇上助兴?”
琼林宴上,状元献诗本就是一大风雅事,沈映也笑道:“如此甚好,今日恰逢十五,花好月圆夜,状元郎,你就作首咏月诗来听罢!”
陈子荣身子摇摇晃晃,也不知听没听见皇帝所言,低着头发呆不吭声。
沈映见这个状元郎如此不懂规矩,御前失仪,心里便有点不大满意,突然又有人道:“皇上,您看状元郎都被他们给灌醉了,要不,就让榜眼郎和探花郎作诗吧?”
沈映朝说话的人看过去,那名年轻官员名叫杜成美,乃是杜谦仁之子,官职是太常寺少卿,一个区区四品官本来没有资格出席琼林宴,他能坐在这里,不过就是仗了他爹的势。
是啊,状元都喝醉了自然是做不了诗了。
陈子荣是他钦点的状元,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对其责罚,总不能叫人说他这个皇帝暴虐不仁,伤了天下学子的心。
沈映正想说罢了,改让榜眼和探花作诗,忽然席间又站起来一个人,那人并未穿官服,应该是这次二甲里面的某个新科进士。
只见他行至御前,下跪行礼后,直视皇帝高声道:“皇上,臣新科进士冯季平,有事要奏!”
沈映眉心一皱,有种这个姓冯的进士要搞大事情的预感,于是放下手里的酒杯,坐直了身体,严肃问道:“冯卿所奏何事?”
冯季平:“臣要举报新科状元陈子荣,在会试、殿试上作弊,他的成绩,全是靠作弊得来的!”
冯季平一番话,一石激起千层浪,谁都没想到琼林宴上会发生同榜进士举报状元科举舞弊的事,一时百官都被惊得鸦雀无声,敛着呼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帝的脸『色』,等着看龙颜大怒。
沈映还未来得及开口发话,却被杜成美抢先拍案而起,杜成美指着冯季平喝道:“冯季平,你是不是吃酒吃醉了?圣驾跟前,岂容你胡说八道!还不来人把这个吃醉了酒,御前失仪的泼才拖下去!”
杜谦仁也在席间,见儿子竟敢抢皇帝的话头,忙向儿子使了个眼『色』,厉声喝止:“住口!皇上面前,岂容你放肆!”
台上忽然传来两声低低冷笑,百官齐齐抬头向龙座上望去,只见小皇帝面『色』冷凝,虽然未见盛怒之『色』,但眉宇寒沉,已然是风雨欲来。
沈映凉凉道:“太常寺少卿。”
杜成美忙站到过道中间,朝皇帝跪下磕头,“臣在。”
沈映:“你是此次负责监考的帘官?”
杜成美闷头道:“回皇上,不是。”
沈映气定神闲地问道:“那你这个太常寺少卿是在贡院当差?还是礼部人手不够,借你去调用了?”
杜成美默然片刻,“回皇上,都不是!”
沈映一手撑在桌上,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扫视过一遍台下的百官,最后目光落在杜成美的头顶上,冷笑道:“那你怎能一口咬定,冯季平所言都是胡说八道?”
杜成美身子微震了一下,想了一会儿道:“回皇上,臣是以为,贡院纪律严明,帘官们恪尽职守,定然不会发生科举舞弊这种事!所以应当是冯季平嫉妒新科状元,心怀不忿,所以才会在御前诬蔑抹黑状元郎。”
沈映:“是不是诬蔑,朕自有决断,还轮不到你来替朕下论断。太常寺少卿,你可知罪?”
杜成美微微抬起头,朝父亲杜谦仁看了一眼,见杜谦仁安坐不动,没有要替他开口求情的意思,只能低头认罪:“臣知罪,请皇上责罚!”
沈映甩袖道:“知罪就好,那就去锦衣卫那儿自领二十廷杖吧。”
杜成美从地上爬起来,垂头丧气地离席出去领罚了,百官们见状,皇帝今日连杜首辅的儿子都罚了,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啊!更加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等杜成美走了,沈映沉声重新问冯季平:“冯季平,你指认陈子荣考试作弊,可有证据?”
冯季平道:“启禀皇上,臣与陈子荣乃是同乡,臣与他一同进京赶考,深知陈子荣为人,以他的才学,必不可能通过会试,更不可能在殿试中夺魁!”
沈映瞟了一眼已经醉得仿佛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的新科状元,正思忖冯季平的话到底可不可信,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杜谦仁开腔了:“如今陈子荣已醉得不省人事,不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