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红镶着金边的身影一步一步踏上长长的阶梯。她低垂眉眼，华美的凤冠宛如千斤重的米袋，既沉重令人难以负额又那么得催生贪欲。
洛清宵第一次见曹娘这么尊贵的模样，他就站在阶梯最顶部和墨霖铃一起，俯视的角度可以将曹娘的所有举动看得清楚。他清清楚楚的发现，曹娘在踏上最后一节台阶时望了他一眼。并没有望向别人甚至有血缘关系的人，而是自己这个可以说是来路不明的陌生者。
曹娘望过来时，原本没有表情的面容忽然莞尔一笑，眸色中包含了太多言语无法表达的情感，至少洛清宵是看不懂对方的意思。
莫名的，洛清宵想起了夭执书阁里那封随笔，此时正好便在自己的袖兜里。心下不安起来，一个让他害怕的问题浮现在脑海里。
万一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该怎么办？和曹娘他们一样？
他们会分开，像随笔中落个曲终人散的局面吗？
想着，手上突然传来的温度让他一惊，却也平静下来。扭头对上旁人担忧的目光，嘴角上扬回个调笑的神色。
过去才及他腰高的小屁孩已经长大，比自己还高半个头，宽大的肩膀已经能给人无限的安全感。而少年眼中藏不住的爱意为这安全感又添了个专属，仿佛仔细去观察就会发现对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刻满了自己的名字。
真是的。
洛清宵在心里叹道。每每意识到过去那个一见官兵就害怕的垂髫孩童将成长为一个出色的男人时，他是既自豪又胆怯。自豪于这个出色的男人是自己的，胆怯也于这个出色的男人是自己的。
表白那会儿他就当众说过，墨霖铃生的好看，身材也好，背后是整个皇室，还很懂怎么调戏小姑娘。像他这样的人肯定是想要什么样的就能有什么样的，究竟是眼瞎还是脑子进水看上自己这种前不凸后不翘的老男人啊？
嗯……肯定是自己太帅惑人心智了！
成功被自己得出的答案感动到，洛清宵心情愉悦，连看狗皇帝都顺眼许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一瞧见尖嗓子大太监，洛清宵就觉得耳朵疼。好不容易终于挨到墨小太子也领完称号了，大太监闭嘴那一刻，洛清宵觉得自己耳朵废了。
预感快要离场，他眼睛由曹娘转而盯向坐椅子上，另一位身在高位的女子。传闻这位太后身子骨不好，洛清宵也确实能从中瞧出些许病态，只是总觉得不对劲。
她好像一点也没有孩子婚姻的喜悦，反倒是即将面对死亡的安详。
“注意点你奶奶。”怕被他人发现，洛清宵在墨霖铃手上写到，又担心对方认不出来所以写的非常慢：“她可能要出事了。”
墨霖铃轻敲两下对方的手心以示明白。完全没有怀疑的态度倒是让洛清宵心头一暖。
结束废话，墨霖铃原本打算和洛清宵一块搜查，谁知竟因太子身份被团团围住。洛清宵怕晚了就再无让真相大白的机会，和墨霖铃交换眼神，不顾对方反对的意图自顾自跟上太后队伍。
还未行过百里，刚一直站太后身边的婢女出现于自己身旁，得体笑说：“奴婢见过宵王大人，我家娘娘唤大人到前头去。”
显然自己是被发现了。
洛清宵跟着婢女往队伍前面走去。离近了，他发现就这么一个太后屁股后面的小队里，起码有三个全副武装的太医。
太后坐在轿子里被抬着，似乎有些疲倦，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说：“宵王来寻哀家，是为曹氏的事儿吧。”
是肯定句。
洛清宵自古便有妇女之友的称号，非常善于卖乖讨喜，这会儿也装为大人考虑的乖宝宝：“问太后娘娘安，在下原是这般打算的，可惜见不得漂亮姐姐劳累，要不娘娘您先去补个眠，在下在娘娘宫外候着便是。”
太后：“小嘴抹蜜，不怪曹氏愿留着你，比起那太子，你可更像曹氏肚子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