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长街之上已经人影稀少,顾少游身影犹如鬼魅,不断奔行。
他胸中有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梁发的笑声和豪言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可谁曾想的到,如今已是阴阳相隔。
这是第一次顾少游体会到身边之人突然身故,他不禁有些措手不及。此时心中的情绪更是极为复杂,但是渐渐的,只有愤怒在不断升腾。
之前莫青青的凄厉呼喊之声好似又再一次在耳边回荡,原来对她的些许隔阂,如今已完全灰飞烟灭。
原来愤怒与仇恨是这样的!
只有身在其中,方能体会到里面的痛,里面的恨!
顾少游咬着嘴唇,直到出现隐隐血丝,也只有这种刺痛才能让他脑中保持清明。
他眼中闪着亮芒,心中也知道这一行难度很高。
自己父亲最多也就在风陵渡停留一两天就要南下,现在自己就是在和时间赛跑,如果无法查出真相,那么这将变成一个巨大的遗憾。
一路飞驰,顾少游很快便到了蒋捕头说的地点。
这里是一个小茶铺,顾少游环顾四周,心中升起了一股疑惑。
这里的位置有些偏,和真正的渡口其实有点距离了。
也不知梁发为何不去渡口之上,而是来到了这个小茶铺?
茶铺内,老板夫妇二人正在坐立不安,他们已经将座椅都收了起来,看起来已经要收摊回家,可却又不敢走,正在焦急之中。
老板是一个中年汉子,样貌敦厚,见到顾少游慢慢走进来,他眼睛登时一亮,急忙迎上前来,行了个礼道:“公子,您是?”
顾少游点了点头,也不跟他多寒暄,急急沉声道:“今天可是有个年轻人,在你这里遇害?他是我师兄,是蒋捕头让我过来问话的。”
茶铺老板闻言,登时松了口气,连忙道:“正是如此,蒋头让我在这里等候,公子你既然来了,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他便点头哈腰,带着顾少游来到一张桌子之前。
“今天上午,这个年轻人过来喝茶,看起来似乎是在等人。”
“之后过了会儿吧,我也没多留意,来了一个中年汉子,两人好似说了会儿话,也没发生争执。可这年轻人就趴在桌上不动,然后那中年汉子就走了。”
“我等了阵子,感觉有点不对劲,就过去想看看。”
“没想到那个年轻人竟然没了气息,我当时十分害怕,就马上叫了浑家去找了蒋头。”
“后来蒋头过来,把人抬走了,他又叫我在这里等着不许走,说有人会来找我。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茶铺老板一边说,脸上又浮现出几丝惊恐之色,看来今天这事把他吓的够呛。
顾少游默默听着,等他说完,这才沉声道:“你说的哪个中年汉子,长什么样子?”
茶铺老板面露难色,挠了挠头道:“这人就是普通农夫打扮,具体什么样子我也没看清,当时店里生意繁忙,我实在是没顾得过来。”
顾少游听了脸上神色不变,轻轻点了点头,又道:“除了这些,可还有你觉得异常的事情发生?任何事都可。”
茶铺老板皱起眉头,苦苦思索,喃喃道:“好似,好似那中年汉子说过一句什么话。”
顾少游眼神一凝,问道:“什么话?”
“好像说什么狗屁华山派?我具体的也没听清。”茶铺老板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
顾少游心中一沉,这个答案颇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难道这竟然是冲着华山派来的?!
原本他以为是钱多两人使坏,目标仍旧是自己父亲顾元昌,只为了剪除顾元昌身边的护卫。
可是如今,听到茶铺老板这话,却又有些不像。
难不成真的是魔教之人出的手?
说起深仇大恨,也只有魔教之人才会有这般动机了。
顾少游心中犹如一团乱麻,一时之间只觉迷雾重重。
见到茶铺老板还战战兢兢站在一旁,顾少游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手上递过去一块碎银子,道:“劳烦老丈了,今日之事多有叨唠,实在是抱歉。”
茶铺老板接过碎银,脸上露出感激之色,看下四周,见四下无人,他又低声悄悄说道:“公子,你不妨再到码头上问问,现在虽然天色晚了,但那边晚上还有不少人,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他嘿嘿一笑道:“我这里虽然地方看起来偏了些,但胜在清净,平时挑在这里谈事的人倒是不少。我在码头上干了大半辈子,这里的生意倒是有大半都是码头上的人给我推荐的,若是无人说起,恐怕一般生客还真找不到这里。”
顾少游心里微微一动,深深看了他一眼,拱了拱手道:“那就先谢过了,若是后续还有什么事,我再来劳烦老者。”说完,他手上又是一块碎银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