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办公室后,我拖著仍然沉重的双脚,慢吞吞地走路。漫长的一天导致我身心俱疲。
走出校舍时,天色已暗,夜晚的凉意渗入体内。
迎面吹来的风害我抖了一下,穿上一直抱著的外套。疲惫感慢慢缠上身体,连要特地抬起手臂围好围巾都嫌累。以时尚风格来说,就是曾经的贵乃花亲方【注9:日本相扑界的前横纲,会将围巾直接挂在脖子上,不围起来】风。
我下意识地准备走向停车场时,猛然惊觉──对喔,今天早上下雨,所以我是搭电车来的。
我拖著沉重的脚步,无力地走向校门。
途中看见一色伊吕波啪哒啪哒跑著,裙襬在空中飘扬。
她好像也看见我。我还没出声叫唤,她就小跑步过来,然后用套著连指手套的拳头,赏了我的侧腹软绵绵的一拳。
「好痛……」
由于手套毛茸茸的,打起来并不痛,但看到一色闷闷不乐,我还是礼貌性哀喊了一声。不过,她不可能因为这样就心情好转,而是冷冷地看著我。
「你是笨蛋吗?为什么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呃等一下不是的。又不是只有我的错你看雪之下也那样……」
我试图辩解,一色却完全听不进去,别过头直接走掉。我慢了一步才跟上去。
「听我讲完好吗?你想想,她顽固得要死又超级霹雳难搞对吧。」
「噢,感谢你的自我介绍。」
「不客气……不对,不是在说我。虽然我也是。」
我边说边加快脚步追上一色,但却完全无法缩短距离。
「你怎么走这么快?是在甩掉卖爱心笔的家伙?」
「啊,不用了谢谢。」
一色看都不看我一眼,冷淡地低声回答。
嗯──超级冷漠。喊著「香草──!香草!高收入!」【注10:徵才情报网「香草」的宣传歌】她大概也不会跟来。因此,我决定自己跟著她走。
记得一色也要去前面的车站。尽管她要搭的车跟我不同,我们终究要去同一个车站。
我就这样踩著她的影子,走了一段时间。
这段期间,我们都没有开口,只听见踩在落叶上的声音、从旁边轻快驶过的脚踏车铃声、呼啸而过的风声。
不能怪一色不高兴。我跟雪之下不仅谈判破裂,还宣言要跟她对立。一色不晓得侍奉社的比赛,自然会觉得莫名其妙。走进学生会办公室前,她都要我要好好干了,我却搞成这样。真对不起她。
是不是该跟她道歉……在我思考之时,一色忽然停下脚步。公园旁的小路有两台自动贩卖机,在贩卖机的灯光照射下,一色垂下肩膀的模样看得很清楚。
她长叹一口气,接著转过来。原本闷闷不乐的表情转趋无奈。她默默指向自动贩卖机。
这是要我请客的意思吗……好吧,这样就能让她息怒的话,还挺划算的。不如说,这是愿意让我透过请客和好的暗号吧。你真是个好人……
我将零钱喀啷喀啷地投进贩卖机,选择饮料。一罐是暖~暖的MA咖啡,第二罐要买什么呢……奶茶?不对,红豆汤比较好吧……也有玉米汤这个选项。唉,都可以啦。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口气按下所有按钮就对了。嘿──
我将随便买来的饮料递给一色。右手是MA咖啡,左手是红豆汤。一色看了,露出嫌恶的表情。
「为什么是这两种……」
她嘴上在抱怨,还是勉为其难选择红豆汤,大概是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拒绝。千叶县民,意外地不喝MA咖啡……
一色背对自动贩卖机蹲下,脱掉手套,拉开红豆汤的拉环,喝了一口,然后「呼──」地吐出白烟。
「……那个,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站到一色的旁边,也拉开拉环,小口喝著,等待她回答。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瘪著嘴,喃喃说道:
「我在想,假如我没有提到舞会,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她像在闹别扭地说,乖巧的模样既有趣又可爱,害我忍不住盯著看。一色拉起围巾遮住嘴巴,口齿不清地问「干么啦……」。我苦笑著摇头。
「……跟你没关系。这样反而刚好。」
「咦?」
一色抬头看著我,歪过头。可能是因为我的语气比想像中更加柔和,不晓得是不是罐装咖啡的温度及甜度所致。我觉得莫名害羞,望向空中。
「如果不在某处做个了断,就会一直拖下去。我们需要一个目的,不如说终点。就算换成别的事,也会演变成这个情况。」
「是这样吗……」
无力的声音令我担忧,所以我将视线移回她身上,一色抱住双腿低著头。似乎在想什么。可是,她没必要烦恼。
我跟雪之下和由比滨,侍奉社三个人的关系,不知何时扭曲了。当然,一开始就是扭曲的吧。只是,随著时间经过,应该逐渐修正,转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