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下起四温之雨【注】的那一天,我度过与前几天截然不同的平静生活。昏昏欲睡的放学后,我打了个哈欠,缓缓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比滨跟前几天一样,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注63:指「三寒四温」一词中,温暖的那四天所下的雨。】
「我们回家吧!」
我想到之前离开接待室时的情景,只叹了口气出来。由比滨像一只猫头应,歪头问我「你不走吗?」我立刻明白这是她的贴心之举。
「……嗯,走吧。」
为了回应由比滨的关心,我也像猫一样大大地伸懒腰,慢吞吞地起身。
我们走出学校,前往车站。因为今天早上的雨,我跟由比滨走同一条路回家。由比滨高兴地挥著雨伞,不停地和我说话。
「啊,然后,之前不是聊到手工蛋糕吗?我跟妈妈说了,她说可以来我家做耶。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反而比我兴奋。该怎么说呢,好难为情喔……」
「真的很难为情……多亏你的后半句话,我更不好意思去你家……」
由比滨露出苦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嗯──不过在你家做蛋糕,又会被小町发现。」
由比滨一看手机画面,瞬间发出「咦」的声音,停下脚步。
「……舞会好像很不妙。」
她把手机拿过来给我看。萤幕上显示著LINE的群组,群组名称为侍奉社,成员有「雪之下雪乃」和「色色伊吕波」。虽然很想吐槽,但是一看到最新讯息,那些东西立刻被我拋到脑后。
「……学校决定停办舞会是怎么回事?不是要继续协商吗?」
「要不要我用LINE问问看?」
「……不用。直接问上面的人更快。我打个电话。」
我到两、三步外的地方,背对由比滨拨电话。等待接通的期间,我瞄了由比滨一眼,她盯著LINE的画面,面色凝重,不时还担心地看过来。
我心急如焚地听著响铃,接著,平冢老师的叹息自手机传出。
「舞会怎么了?」
我不等平冢老师说话便抢先开口。一声长叹过后,她疲惫地说:
『……之后会好好地跟你解释。我这边也正在处理,等告一段落再……』
「不,那样会浪费掉多少天啊?到时就无法挽回了。」
『没什么好挽回的。而且,你有打算帮忙办舞会吗?』
「呃,没有啦……只是想说万一之后又恢复举办,会很麻烦。」
『……是吗?我认为不太可能。』
她的语气十分肯定。我在心中立刻反驳。
被逼到那个地步还坚持不退让的一色伊吕波,怎么可能这么乾脆就死心?重点是,雪之下雪乃不可能轻易放弃终于说出口的愿望。怎么能让她放弃?
平冢老师大概是听见我焦躁的呼吸声,低声沉吟,似乎放弃抵抗了。
『看来是无法不跟你说……没告知你舞会停办的消息,是出于雪之下的要求。这样懂了吧?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还有帮忙舞会的理由吗?』
听见这句话的瞬间,原本想说的话统统烟消云散,甚至连时间的概念都消失不见。
平冢老师的呼唤声传入耳中,我才发现自己愣在原地。
『在电话里维持沉默的话,没人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是你的坏习惯。把话好好地说出来……我等你。』
她用温柔平静的声音再次叫我回答,我终于理解状况。重点在于理由,理由,理由。
「理由就是,嗯……我们是同一个社团的。另一方面就是既然都帮忙了,乾脆帮到底。」
我转动著脑袋,一口气把话讲完,手机的另一端却毫无反应。
传入耳的只有呼吸声,仅此而已。这点让我很火大。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这种事情怎么说得清楚?正因为是重要的事才不说。必须经过审慎的思考,按部就班,以免出差错……老师你不也一样吗?」
你自己不是也没提过离职的事?难道这个不重要──我拚命咬紧牙关,以免不小心这么冲口而出。然而,连我都明白自己的话音含有这层意思。
『……比企谷,抱歉。但我还是会一直等你……所以,请好好说出口。』
我从来没听过老师用那么悲伤的声音,那么温柔的话语道歉。
理由早已悉数道尽。我所能想到的,尽是和工作、社团、小町有关的理由。就算改变说法,到头来还是跟这些事物脱不了关系。
所以,就算我快要对话筒挤出什么话来,最后都只是不断地改变嘴型,构不成字句。
最后的理由就是我们。因为我们是共依存者──简洁明瞭。受到依赖才能确认自身的存在意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说出口。我自己可以轻易接受。只不过,这并非答案。共依存是我们的关系,并非我的心意。可以当作藉口,却不能成为理由。
我费尽心神,绞尽脑汁,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