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先仔细看看这些人的相貌?”路闻风硬邦邦地丢了这么一句过来,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不等青年动作,他就径自拿着里面的照片一张张指认:“这个人眼睛生得像林瑜,这个额角的痔长的位置一模一样,这个是笑起来神韵像。”
他嘴角一勾,笑得很嘲讽:“小西,你别天真了,你以为他一个花花公子为什么偏偏对你穷追猛打,还费尽心思布这么大的局?”
“你也只是这其中一个而已。”路闻风冷哼一声,然后啪地把一沓资料甩到了桌上!
他言之凿凿说了一堆,可是没想到预料中的痛斥和愤怒却没有出现,林渐西神色平静,还把打散的资料叠在一起重新整理好,然后翻了个面盖在桌上。
下一刻,他甚至发出了一点轻微的笑声,像是细密的雨丝钻进人的心底。
“你笑什么?”路闻风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
林渐西把桌前的盘子往旁边一挪,垂眸微微叹息,眼底已经没有别的情绪了,只有淡淡的怜悯。
可这样的眼神才更让路闻风觉得恐惧,就好像满腔的爱意被兜头冷水迎面浇灭,浑身上下都泛起了一层巨大的寒意。
“……明白什么?”他嗓子艰涩,几乎是下意识地跟着追问。
“你送我手串,是为了取代我手上和盛铭风有关的这一条,你调查乔默川,是想为曾经的行为开脱,可是学长——”
林渐西话锋一转,尖锐的质问像一记重锤狠狠打在青年
的心口:“你怎么就不找找你自己的原因呢?”
路闻风登时眸光一震。
隔了几秒,他终于反应过来,开始神色仓皇地张口辩驳:“我找了,我知道我错得离谱,所以我现在到底做什么才能够弥补,才能让你原谅我,你告诉我。”
“认错是你的事,原谅是我的事,这两者并不矛盾。”林渐西面色淡淡地回道。
“可是乔默川他从前有那么多风流烂账,只不过现在对你好,你就可以为他开脱辩解,而我从来都洁身自好,只是做了一次错事就要永远被你拒之门外?”
“或者,或者……”路闻风的脑子已经混沌不清,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病急乱投医,甚至红着眼角一把抓住了青年的手腕,唰地站起来俯视着他。
“要不然,你继续拿我当盛铭风的替身也没关系,你不是喜欢金发吗,我可以一直染这个颜色。”
林渐西眼皮一跳,这才注意到眼前青年的发色似乎变浅了一点,而且距离上次染发已经有一阵了,原本发根处早就长了一茬的黑发,眼下却是全金的,显然是又去染了一回。
“再或者你想要怎么报复,怎么解气都行,随你怎么折腾。”路闻风微微倾身更加靠近了一点,眼睛里是渴望,是讨好,是小心翼翼。
但林渐西好像丝毫不为所动,一语就道破了对面青年的心思:“学长,你这是缓兵之计。”
“但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和你不一样。我喜欢他的时候,你就永远只是个替身,可要真有一天我不喜欢了——”
他仰起头,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神色却带着轻慢的讥讽,淡淡的语调仿佛飘在空中,是恶劣尖锐的嘲笑。
“那你就没用了。”
这话几乎是在诛心,仿佛在告诉自己,盛铭风可以,乔默川可以,谁都可以,只有你路闻风不行!
“林渐西!”他瞳孔剧震低吼出声,毫无预兆地就爆发了。
这个临水的地方是乔默川专门选的包间,原是为了不被人打扰,眼下倒是给路闻风提供了便利,无论吼多
大声也没有人会听见。
只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在血脉贲张之际又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强行压抑下翻滚的情绪,只觉得喉间都蹿出一股血腥味。
而震怒过后,余下的就是茫然,几乎不敢相信林渐西会说出这样冷酷的话。
说出这些话的柔软唇瓣,也曾经在无意中蹭到过自己的脖颈,曾经轻柔地向自己撒过娇,说过很多又甜又软的话,叫过很多声学长。
所以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路闻风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杂,一个声音在说,林渐西对你的好都是装的,柔软的样子也是假的,不闹脾气不过是因为不在意,凡事乖巧顺从只是因为敷衍。
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假的,所以你的喜欢当然也是假的。
可真的是这样吗?
于是他又突兀地想到了林瑜。
自己当初喜欢林瑜什么呢?
是他高高悬于天边的那种清冷,是他表面温柔内里却有着淡淡的疏离,是他莫名其妙的感性和忧郁。
那如果他开始回应了呢?
如果他走下神坛,从云端走入凡尘,这种心动的感觉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