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布加迪威龙在夜色中闪着灯汇入车流, 流畅的车身和强大的马力原本就是为了风驰电掣的速度而生的,但此时的车速却几乎算得上缓慢。
车内无人说话,气氛十分沉寂, 乔默川偷偷觑了眼副驾上半垂着眸的林渐西, 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滞,面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踟蹰。
把青年从宴会厅带出来并不是一时冲动,可现在人就坐在自己身边了,反而觉得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林渐西此时情绪低落,这是毋庸置疑的。
问题是怎么安抚呢?
乔默川当然不是没有哄人的经验,毕竟从前交往过的小情人纵使乖巧, 偶尔也有闹脾气的时候,解决方法每次都很简单, 要么带去skp不限额刷卡消费,要么送车子送票子, 外加一屋子的玫瑰花。
可眼下到了林渐西头上,却觉得这些敷衍花哨的手段都配不上他,更怕哪里做得不够好,唐突了他。
原来真正的喜欢,竟会让人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到这个地步。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乔默川深吸了口气,目光柔和地看向身边的青年, 突然沉声发问:“你想去哪儿?”
当了二十多年高高在上的大少爷, 习惯了单方面的给予和安排,更享受什么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绝对控制。而现在,他终于开始学着考虑对方真正想要什么, 学着征询别人的意见。
闻言,林渐西愣了一会儿,然后轻声回道:“我想……去江边吹吹风。”
于是时隔多日之后,两人再一次来到凉风习习的燕江边。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乔默川已经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席地而坐,完全不去理会昂贵的西裤和白衬衫。
“现在没别人了,你要是心里难受,不用忍。”他懒洋洋地把手撑在身后的草垛,神色轻慢,安慰的语气却很真挚。
但林渐西却像没听见似的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盯着江面出神,好像把所有的情绪都藏进了心底,不肯泄露丝毫。
“男人有时候也可以脆弱的嘛,我又不会笑话你。”乔默川又道,一脸的吊儿郎当。
“按我现在闭上眼睛了,不看你。”他半眯着眼,只拿眼角悄悄地瞅两下身边的青年。
“林渐西?”
自说自话了这么久,这人始终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乔默川没辙了,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就对着冷风一眨不眨地瞪大双眼,不多时就红了眼眶。
于是等林渐西回过头,正好就对上了男人那张挂着半行泪的俊脸,顿时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我迎风泪。”乔默川理直气壮地睁眼说瞎话,嘴角一勾笑得不大正经,“你也可以试试。”
噗——
林渐西很短暂地被他逗笑了一瞬。
等笑意收敛,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谢谢你,我也明白你的好意,但我现在真的哭不出来。”
“你听说过扔靴子的故事吗?有个人每天睡前都会听到楼上住户把两只靴子一前一后脱下,重重扔在地板上的声音,有一天他只听到了一声,就一直在等另一声响起,结果一整晚都没睡着。”
青年随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在手里转来转去,脸上的神情在夜色掩映下看不真切,声音好像从远处传来似的又轻又缥缈。
“其实一个人对自己是不是真的上心,有没有在敷衍,怎么可能感受不出来呢?这么久以来,我好像一直在等另一只靴子落地,所以到了现在,反而有一种果然是这样的感觉。”
林渐西没有掉眼泪,没有歇斯底里,叙述的口吻平静又淡然,可是乔默川却听得难受极了,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似的生疼生疼。
目光一转,又看见青年的手正死死地抠住衣角,甚至都扯出了褶皱,自己却浑然不知。
明明难过到精神恍惚,却还要故作平静。
乔默川用力抿了抿唇,强忍住想要把人抱在怀里的冲动,没有戳穿他的逞强。
就在这时,林渐西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刚看了下显示,脸色登时就是一变。
乔默川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想也不想就把手机抢了过来,低头瞄了眼,果然是路闻风!
“手机还我。”
“林渐西,你还想听他狡辩吗?”
“还我!”
乔默川急了,口不择言道:“你能不能清醒点,路闻风喜欢林瑜已经很多年了,为了他一次又一次放你鸽子,你难道就甘心当一个替身?”
林渐西不再开口,干脆猝不及防出手,一下子把手机抢了过来,然后在男人惊愕的目光下,直接把手机关机了,眼不见心不烦。
这一举动顿时让乔默川怔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以后又忍不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