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庭老树下,一米见方的石桌上,早已摆放好了一大缸清水、一把中号刻刀,以及一条蓝绿色干毛巾。
姜不器揣着老砖,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坐,也不用毛笔打坯,拿起钢刀便随手雕琢起来。
翰砚堂的制砚宗师梁闻道看到工具如此简陋,不觉微微皱眉,心道:
果然是外行人随手玩玩的,当不得真。
一般来说,现在的制砚工厂大都是激光雕刻,省时省力还大大降低了人力成本。
可要说传统的手工制砚,那工序就比较复杂了,而且规矩繁多,别的不说,光是大、中、小,各式刀具就有二十来样。
若说光凭一把刻印的中号钢刀,就想制成一方砖砚,多少显得有些业余。
可是等姜不器真正下刀之后,梁闻道才发现,他的行刀手法,竟是花样百出,
正刀,反刀,平刀,回旋刀,样样精湛,甚至有些刀法,居然就连梁闻道也是闻所未闻。
指掌间,时而轻盈,时而凝重,有若行云流水,韵律天成。
那份娴熟与无与伦比的控制力,便是他这种制砚宗师都自叹不如。
不禁让梁闻道嘴角猛抽,眼睛越瞪越大。
“这……怎么会这样?”
孙子梁晋华听到老爷子惊呼,抬头一看,顿时把他吓了一跳。
急忙凑前看了看,却见镜头里的姜不器,正捧着一块大青砖飞速行刀。
只是整个过程刚劲爆裂,全无章法,也不顾砖屑纷飞,遮掩了雕痕。
像极了自己以前被逼烦了,下狠劲发泄虐刀一般。
心道:好家伙,这到底是制砚呢,还是毁刀呢,怪不得老爷子看着生气。
他知道爷爷一辈子浸Y制砚,规矩大的不行,看到这种外行人制砚,肯定不顺眼。
但没想到会把老爷子气到表情扭曲的程度,于是急忙劝道:
“外行人没那份静气,您老可千万别当真,不行就别看了,我陪您出去走走?”
“别说话,一边待着去!”
梁闻道头都没抬,没头没脑地骂了一句,便再次沉浸到手机直播里,贪婪地看着姜不器的每一个动作。
“哥,你连砖灰都不吹,能看得见吗?”
姜不器的这种狂野做法,也吸引了坐在石桌旁,手捧热茶闲聊的姜玄和秦瑄。
:妈呀,终于有人问出来了。
:我也是,看着咱哥动手如风,我愣是没敢吱声。
:这也叫制砚?糊弄谁呢!
:坐等结果!
:大青砖:我红尘打滚200年,任你削来任你砍,我容易吗!
:哈哈哈,笑死了!
:666
:大哥快快收了神通吧,再这么刻下去,砖都没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力出奇迹吗?
:握草,怎么感觉我上我也行!
姜不器听到妹妹质疑,手上不停,抬头笑了笑:
“心中有刀,自然不惧浮尘遮掩!”
心里却想:
要不是照顾你的直播,制作一块小小砖砚,何须用刀!
:我去,这逼格瞬间拉满!
:就凭仙师这句话,这块砚台无论制成什么样我都买了,一句话2万联邦币!
:2万买块破砖?
:屌丝的世界不配拥有情怀!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40多分钟后,
姜不器轻轻放下钢刀,将满是砖灰的青砖,往脸盆大的青瓷缸里一丢。
“噗通”
姜玄和秦瑄再也按耐不住好奇,赶紧凑过头去。
只见水缸里,水流旋绕,青泥晕开,顷刻间变得一团混沌。
不一会,在两人急不可耐的眼神中,姜不器微笑着将涤洗干净的青砖再次拎了出来,往石桌上一放。
大家的眼睛顿时瞪得直冒血丝。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东西在短短的40分钟之前,竟是块长满了青苔的老破砖!
镜头下,这块青砖砚仍旧是四四方方,但是砚额和砚边却是雕琢的极为华丽。
山岗,古树,村落,流云,一应俱全,仿佛构建了一个小世界。
“这不是我们云庭村吗?”从小对自家环境了如指掌的姜玄,即刻惊呼起来!
“呀,这云里面竟然还藏着一条龙!”秦瑄仔细看过后,更是一脸不可思议!
随着镜头推进,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条躲在云层中,鳞爪俱全,栩栩如生的游龙。
制砚大师梁闻道咕噔咕噔,接连咽了好几口唾沫,嗓子里就像是塞了一块土疙瘩,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要说这样的砚台,只要工具够全,给他2天时间,他也能勉强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