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初生,春风拂堤。
客栈门外的柳树已经彻底抽了新芽,绿意盎然颇有一番春天的势头。
朱政今天给自己和马三宝都买了一身体面的衣裳,两个人也过了一回体面日子。
至于所花的银两么,朱政将那客栈给抵挡了出去。
地契房契一并全部都压在了典当司。
这么一座老宅,一共才换得五百个大钱,连一两白银都换不到。
按照明朝初年的税率,一两银子能换一千个大钱。
不知道历朝历代积载下来那么多白银都去哪了。
市面上很少见到银子,百姓们也越过越穷。
永乐大帝朱棣上位之后,明朝国力强盛出不知多少倍,该说不说,治国朱棣还是有一套。
手里一共五百个大钱,两件衣裳就花去五十个。
要不是朱政强硬一些,马三宝就将身上的新衣裳脱下了。
一件衣裳二十五个大钱,差点没把他的心白白给疼掉。
那副委屈又心疼的模样,让朱政蹲在地上笑了许久。
倒不是朱政凭空就想这么奢侈一把。
实在是今天他有大生意要去做,穿的太寒酸了不合礼仪,也容易让对方轻视他们。
一直沿着官道,两人足足走了有半个时辰才走到闹市区。
与南城门的冷清不同,应天府里的闹市区,那真叫一个繁华。
酒楼客栈一家连着一家,吆喝声叫卖声连绵不绝。
随便出来一人,身上便是衣着华贵。
这么一对比。
朱政和马三宝刚刚花了五十个大钱定做的这身衣裳,还是略显得有些寒碜了。
“政…政哥儿,我有点怕。”
马三宝却深深的盯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第一次感觉到了真正的贫富差距。
他虽然也生活在这应天府里。和这些人过的却是天差地别的生活。
也是,出生贫苦人家的子弟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难免心中有些自卑。
不自觉就会佝偻着身子,让人看起来十分不自在。
“挺起腰来,怕甚!”
朱政一巴掌拍在马三宝地低下去的腰身上。
“身有万丈凌云志,怎可低眉惧权贵!”
尽管还是不自在,马三宝却也尝试着挺直自己的腰板,刚刚一瞬间,他有一些出神。
嘴里也跟着喃喃,“身有万丈凌云志,怎可低眉惧权贵。”
此时停在两人面前的,是应天府里最高的一层建筑。
哪怕是在这繁华的闹市区,这入云的高楼也能独占一方。
一砖一瓦都被专人洗刷的锃亮,牌匾上用鎏金烫出来的“醉云楼”三个字,颇叫人醒目。
这便是应天府里的第一酒楼,也是当今国舅爷最为得意的产业,说是天下第一客栈也不为过。
昨日马三宝联系了国舅爷的管家,国舅马军涛对于朱政酿的酒十分满意。
今天特意邀请朱政来醉云楼里详谈。
所以朱政这才给二人换了一身体面衣裳,谈大生意尤其是面对国舅爷这种人物,怎么着也得穿得正式一点。
要不然,两个人恐怕是连醉云楼的门都进不去。
“客官里边请~”
门口站着的店小二的笑意洋洋。
“两位是住店呢,还是打尖儿?”
“我找国舅爷。”朱政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店小二瞬间就懂了意思,探头往里。
“贵客!”
“天子一号包房,二楼左手第一间。”
又出来两个长相还算清秀的丫鬟,一左一右引导着朱政和马三宝往二楼上去,这服务倒是周到。
“公子,请里边稍候。”
“国舅爷马上就到。”
两人的声音也是如同黄鹂一般好听,没见过世面的马三宝,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他还从没被人这么叫我公子呢。
两个人坐下不久,朱政就听见外面一阵颇大的动静,楼梯上木板咚咚咚的直响。
“呼~也~”
“累死咱,累死咱了!”
嘴里喘着大气,国舅爷马军涛算是到场了。
虽然只是从四层到二层这短短的距离,对于马军涛来说,这运动量已经是不小。
圆滚滚的身子,让他的身体看起来像个木桶一样。
“国…国舅爷?”
朱政起身行礼,心里倒是诧异,这国舅爷也太夸张了。
明朝想见到这种体型的人,也真是不容易。
“呼~呼~”
马军涛身上两口大气还没喘匀,头上的汗珠已经从脸颊两旁开始往下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