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
当皇帝走了之后,内阁的所有阁老,皆是长出了一口气。
“怀玉啊。有没有时间出去走走。”内阁首辅范曾看向曾经的得意弟子。
“有时间,首辅大人。”于璞先是一诧。
而后,便走过去准备搀扶内阁首辅范曾。
谁知,却被他一把推开:“老夫还没到走不到的地步。”
出了内阁,范曾看着外面阴沉的天,叹道:“怀玉啊,你有多久没有去我府上了,你师娘可是时常问起你呢。”
其实,于璞时常去,却每次都被门房阻拦在外。
不是“老爷已经休息了”,便是“还没回来”,更或者“正在接待客人”。
如此再三,于璞便也没再去自讨无趣。
现在,这位老师突然问起,他又能如何回答呢?
总不能告诉他,您老糊涂了,每次不都是你不见我吗?
他当然不会这样说。
“是学生错了。明日,就去看望师娘。”于璞诚恳地回答道。
那范曾再次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刚才,你也看到了,圣上嫌我年龄大了。也许很快我就要告老还乡了。”
“老师身体康健,还能再为大明作二十年贡献呢。”于璞恭维道。
“呵呵,这些话都是哄骗小孩子的。”内阁首辅范曾抖了抖花白的胡须:“在我这些学生中,我最为看好的就是你了。”
“这些年也多亏老师栽培和提携,否则,我不知还在哪里呢。”于璞这话倒是真心话。
在前几年,师徒二人同心同德。
可两年不知为何,两人的理念,冲突越来越严重,两人间的关系,便也渐行渐远。
“我告老返乡之后,次辅徐阁老就升任首辅。你知道我与他之间的关系。你如今,还在内阁,若是方便的话,还是要关照一下我的那些门人。”
范曾说完这番话,身体一下子伛偻了一些。
这几十年来,他的嗓门一向洪亮,面容威严肃穆,文武百官见了俱都是惶恐不安。
可现在,于璞发现,他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老者。
不过,对于老师的突然亲近,他也没有抗拒,因为沈言让他明白了结盟的重要性。
正是因为有了沈言,他的几个亲信,才得以安置不错的位置。
正是因为有了沈言,东厂厂督韦小宝才会把操持国宴这件事交给他。
也正是与沈言结盟后,皇帝突然亲近了他。
他那个一向对他冷眼的老师,也突然找他谈心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与沈言的结盟。
如今,他的老师让他以后多照顾一下他的那些门人。
于璞倒也没有那么拒绝了。
他知道属于他的舞台,即将开始了。
在天气变幻之际,皇宫国宴也终于开始了。
皇宫深处,皇帝祭拜了一番三清的神像之后。
突然道:“三宝,朕想要一颗龙虎丹。”
“圣上,你确定如此吗?它会急剧透支你的生命力。”
“朕若服用之后,还能撑几天?”皇帝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三天。”那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三天足够了。朕不想让各方势力,看到是一个病恹恹的大明皇帝。”
“好吧。”
皇宫,前阳门。
诸地藩王,四方夷狄诸国使团,鱼贯而入。
他们每个人神色凝重,眼角冒着冷意,似乎达成了某一个默契一般。
当这些人看到大殿门前,一队队的神武锦衣卫的时候,他们的眼角,猛地抽动了一下。
锦衣卫?
就是这些人今日血洗屠杀了襄王的禁军,把襄王的世子也投入到了诏狱。
秦王,周王,誉王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俱都默默地点了头。
今日他们要联合起来,上演一场大戏。
大殿内,各方势力,众文武高呼三声万岁之后。
大明的皇帝,器宇轩昂,目透寒光,中气十足道:“各位爱卿平身,今日国宴,朕当一同与诸王,诸国使者同庆。”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众文武也再次山呼“谢圣恩。”
就在这个时刻,秦王朱弼却站起身道:“圣上明鉴,如今这大殿上,还差一人未到,焉能说同庆?”
皇帝神色一凛,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文武百官,一个个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而夷狄诸国使者,则是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看戏的神色。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着红袍官服的大员走了出来。
只见他轻描淡写道:“秦王说的可是襄王吗?圣上仁慈,已经命人去给他送了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