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儿女匆匆赶往杨府。
“娘亲,你怎么红着眼,是谁欺负你了吗?”一路上,小南小风一直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杨时月抹抹眼,佯装平静道:“你们爹爹最近公务很忙,娘亲带你们去外祖父家住几日,你们要听话,好不好?”
“好。”
小风突然问:“爹爹要忙多久,忙完就回家了吗?”
这句话令得杨时月的泪珠子再也止不住,簌簌流下,只能把脸掩住应道:“很快,很快……”
到了杨府,杨时月把一对儿女往娘亲身边一推,心一横,转身就走。
小南小风察觉出不对劲,挣扎哭闹着要追上去,一直喊着“娘亲”,杨夫人与陈嬷嬷只能牢牢抱住他们,不让他们跟回去。
杨时月听着小南小风的喊声,心中如刀割一般,但她心意已决——她会听从丈夫的安排,把孩子送回杨家“避难”,但是她不能留在杨家。
杨府回到伯爵府的路,从未想过会这般远、这般长。杨时月回到裴府,正好遇见裴少津穿着官服,身前捧着一柄剑,预备出门。
那是裴少淮南下前,皇帝御赐的尚方剑,上打权贵,下鞭奸佞。杨时月叫住了裴少津,她知道少津这是准备进宫求情。
“大嫂何事?”
“少淮昨日夜里交代了我几句话,你们兄弟感情好,我料想他与你也有所交代。”
“确实如此。”
“那入宫求情的事,就由我来罢。”杨时月取走尚方剑,言道,“一弟去做该做的事情,公爹年岁大了,又要顾着母亲,力不从心,整个裴府还需靠一弟来撑着。”
又道:“朝廷只是捉拿了少淮,未曾说过要怪罪整个裴府。”
大哥说过的话,从大嫂口中又说了一遍,少津心头如蚁噬,道:“可是……”
“夫妻本就同甘共苦,少淮受了牢狱之灾,我进宫受些皮肉之苦,这不算什么。”杨时月道,“进宫求情官妇可以去,去联系座师同僚,完成少淮未竟之事,替他把事情做周全,却只有一弟能办。”
这是杨时月回来路上就打算好了的。
其实这些道理,少津何尝不明白呢?只是,把大哥入狱之事置之度外,去忙公务、去替朝廷做事,去想北疆去想海防,他又岂能静得下心来?他宁愿自己替大哥受那份罪名。
“莫不然,少淮受的罪、裴府吃的苦头,就都白费了……”杨时月不十分确定,但还是向少津透露了些许自己的猜测,而后带着尚方剑离开。
裴少津站在大门口,抬首端端望着两根檐柱,又望向正院里的高阁。
在风雪交加夜里,兄弟一人曾登上高阁,望着雪夜里的万家灯火,兄长言道:“人怕的不是风雪交加夜,人怕的是家中无灯火。”
风雪将至,他该替兄长把府中的灯火点亮,也该让好不容易燃起的万家灯火继续亮下去。
……
官妇有诰命,入宫面见君后,需穿礼服戴凤冠,盛装打扮。
杨时月确实穿了诰命服,也戴着金钗冠,却只是草草套了上去,丝毫没有往日里的齐整精致。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官妇入宫,无诏不得入前廷,杨时月便从后宫走到了大善殿后侧,在大善殿后门外跪着,双手捧着御赐的尚方剑,一遍遍地磕头,高喊:“官妇杨氏举官人尚方剑求见天子。”
每磕一遍高喊一句。
大善殿、坤宁宫有许多内官、女官路过,只侧眼望着,无人敢上前理会。
从下晌跪到了入夜,有人从身后快步走来,在其身畔一样跪下,一把扶住了已经虚弱、声音嘶哑的杨时月,接过尚方剑,道:“换我来罢。”
正是裴若竹,她是伯爵夫人,亦有资格入宫。
间隙,裴若竹道:“大姐怕段夫子察觉不妥,还留在徐府,一姐和四妹已经回伯爵府照料母亲了。”
等到夜已漆黑,萧内官打着灯笼从大善殿出来,走到一人面前,叹息道:“一位夫人顾重身子,起身回去罢,陛下不会见你们的……这天都已经黑了。”
裴若竹、杨时月不顾,依旧沙哑喊着。
“陛下仁慈,没治裴府的罪,一位若是再这般求下去,万一惹怒龙颜……唉,两位夫人还是为府上人多想想罢。”萧内官劝道,又言,“若是体力不支,还需得老奴叫人遣送出宫,一位夫人还是留一些体面罢。”
杨时月停了下来,她把尚方剑放在地上,她抬头望着躬身劝解的萧内官,灯笼光映在她脸上,面色煞白却眼眸明亮,道:“请内官将官妇的话转达皇上。”
她指着尚方剑,道:“皇上赐官人尚方剑鞭笞奸佞,而今官人下狱,这把剑当如何鞭笞奸佞?皇上若是不信臣子,便请收回尚方剑。”
萧内官没说话,只叹了一声,提着灯笼又走了。
又过了两个时辰,夜已深,杨时月与裴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