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
皇后本还在静待时机,然听闻皇帝的这一番话,便当即凑至皇帝耳根说了几句话。
皇帝略显诧异,上下打量了一番,仔细一看,才发现皇后所穿衣制与以往果然不同,连连颔首,露出赞许之色。
方才的忧愁之色亦淡了几分。
百官见状,不明所以,但总有胆大些的站出来问道:“微臣斗胆,不知皇后言之何物为陛下解忧,可否让臣等略听一二,与君同乐?”
皇后不便插话前庭之事,自不应答,皇帝放下酒盏,乐呵呵说道:“近来有官妇向皇后献种棉织布之道,织布快数倍不止,皇后准备授以天下妇人,他日,大庆之内再无恐冬日之寒。”
皇帝自然省去不少话,譬如官妇都有何人,还有南平、景川伯爵府两府献素色棉布万匹,供边关将士御春寒所用。
虽然数目远不能及所需,但与空喊献策相比,这是实实在在为帝王解忧。
“皇后仁厚。”群臣异口同声敬道。
裴少淮身为天子近臣,自然也在宴上,他很是赞同三姐走出的这一步。皇后想要名声,而三姐想要把棉花推广出去,相互“交易”而已。
棉纺织若是牢牢攥在手里,做得再大也只是一桩生意,以百姓之力,换百姓之财,有朝一日做得太大,恐怕会招来祸端。
然借皇后之手,把棉纺织教予天下妇人,等同于借用了朝廷之力,为天下妇人谋营生,得了一份功劳不说,棉织造坊还可以稳稳立足――百姓所喜,朝廷所容。
再者,皇后身着棉布衣,则官妇跟随之,官妇身着棉布衣,则百姓跟随之,大庆朝很快便能盛行棉布。
此乃一举多得。
随后宴上,皇后继续同皇帝低语说着什么,使得皇帝频频露喜,还不时朝裴少淮这边望过来。
果不其然,宴后裴少淮被皇帝留了下来。
御书房内,皇帝喝得有些醺醺,非要裴少淮同他下一局,本来就不高的棋艺,因为喝醉而下得一塌糊涂。
皇帝捏着棋子迟迟不下,不知在想如何下棋,还是在想如何开口。
裴少淮只好主动开口,道:“陛下有话要同微臣说?”
皇帝先夸了一番裴家人,道:“景川伯爵府满门忠良,前庭后宫皆献良策……”
“微臣以为,陛下还是直说罢。”
皇帝这才侧头望着裴少淮,略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伯渊啊,那万匹棉布花了你们家不少银两罢?……要不是国库吃紧,朕就……”
裴少淮可不敢认富,他亦举着棋子应道:“府上开销确实吃紧不少。”紧接着又道,“南平、景川两府所得,皆为陛下所赐,若是能为陛下解忧一二,也是应当的。”
皇帝高兴,又留裴少淮下了两局,不仅如此,还叫萧内官取了两壶酒来,棋下对饮。
夜深雪停时,裴少淮终从宫里出来,步子有些踉跄,腰间塞着两卷金黄的圣旨。
……
……
今年春节,伯爵府里最是人齐,初二时,除了兰姐儿和司徒二未能回来以外,诸位姐姐、姐夫都来了。
热热闹闹过了个节。
春节未过,北方依旧天寒地冻,京都城里却拥挤了几分,街上读书人往往来来,夜里酒楼彻夜长亮,仿佛寒气都被逼退了几分。
无他,三年一度的春闱来了――二月初便开考。
……
春节一过,裴少淮重新回到朝堂,便一直“躲在”翰林院中编修实录,未曾再去六科。至于当值、上朝,他是能躲便躲,免不了上朝时,他也轻易不再谏言。
总之是不想让人注意到他。
他因此空闲了许多,得以常常陪伴小南小风,如此日子,倒也惬意。
这日,皇帝独自在御书房里吃糕点,细嚼后,放下那块咬了一半的糕点,问萧内官:“萧谨,御膳房是不是换厨子了,这几日的糕点总觉得少些滋味。”
“回陛下,不曾换人。”萧内官应道,斗胆猜了一句,“不如老奴去把裴大人叫来?”
皇帝这才反应过来,自打赐宴那晚过后,裴少淮便没在来过御书房。
他正有些赌气,想让萧谨把人叫来问一问,忽又想起一事,遂道:“把礼部昨日送来的折子拿来。”他要看看有哪些官员的子辈孙辈要参加今年的春闱。
“是”
正如所猜,皇帝在折子中看到了“裴少津,字仲涯”几个字,他心道,无怪伯渊近日不在朝中“抛头露面”,原来是为了弟弟着想。
随后又见到了“徐言成”、“杨向泉”等名字,才想起也有些时日没见徐阁老和杨爱卿了。
皇帝将折子放下,笑道:“都是一群老狐狸。”
萧内官帮腔道:“陛下,裴大人还年轻。”
“他比老狐狸还贼。”皇帝说道,“说好的下棋喝酒,却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