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晓多少?”杨大人也是到了正官位置,看过完整案卷,才敢与裴少淮谈此事。
裴少淮明白岳父指的是什么事,如实道:“只知晓堂叔犯了什么错事,不知他为谁而犯、为何而犯。”紧接着又问道,“岳父以为圣上会如何处置?”
“裴珏如今在朝中还有用处,皇帝暂且不会动尚书府,等再过几年,若是没了用处,则不好说了。”杨大人说道,“不过,依照圣上的性子,又念他是受人诳骗、不是主犯,应当不会要他全家的性命。”
裴珏如今最大的用处就是制衡河西一派。
前段时日吏部“好不热闹”,楼宇兴令皇帝旨意日日身临吏部,听吏部禀报巡察各州府官吏的情况,本想趁机敲打敲打裴珏。
岂知裴珏如今正是孤注一掷的时候,够豁得出去,专程带人去查纠河西一派的京官,逮着把柄了还不忘亲自向楼阁老禀报。
杨大人又同裴少淮道:“依我目前所知,此事背后幕手极可能是宜昌府那位,他还惦记着……这几年朝中有什么事情,你要多斟酌推敲,慎言慎行。”提醒女婿多多小心,万不能迷迷糊糊受人诓骗,一不小心与楚王染上瓜葛。
“小婿省得了。”裴少淮应道。
岳父所猜和裴少淮所想,不谋而合。
“小婿有一事想请岳父相助。”
“你说。”
裴少淮说道:“朝廷在松江府、太仓州试点开海,冬夏时商船往来如织,收益颇丰,可原要继续开海的潮州、泉州和胶州等十几处地方,却迟迟不见动静,各地官员徐徐做事谋私利……此事想必年后会廷议,免不了一场争执。”
裴少淮站起来,铿铿道:“熙熙水域亦为国土,岂可恐水深寇多而不守?东西南洋往来不断,商船所得既可丰国库,又可富民生,岂能为了让权贵垄断而踟蹰不前?”
他准备上谏,想请岳父助他一臂之力。
开海一事,翁婿二人谈过不止一次,杨大人认可女婿的观点,点头应道:“你放心罢,杨家会做你的护盾。”
“谢岳父。”
另一边,杨时月和杨夫人在后院闲叙。
杨夫人笑呵呵说道:“姑爷得空的时候,你多带他回来坐坐,你爹爹是极钟意他的。”她说起日常的小事,道,“你爹爹平日里教训族里的后辈小生,一开口便是‘要多向你们的姐夫学习,沉稳读书,往后才能言之有物’,你若不信,就去问问你哥。”
“女儿省得了,官人一有闲也常说要过来走动,是女儿近来身子乏,有些贪睡了。”杨时月编了个由头,应道。
杨夫人心细,看了看杨时月的肚子,问道:“莫不是有了?”
杨时月一愣,摇摇头,带着些许失落,七八日前葵水刚走的。
杨夫人赶紧安慰女儿道:“月儿莫急,缘分还没到而已,慢慢来。”
“嗯嗯。”
……
岁末不止朝中事情多,伯爵府上事情也不少,腊月以前就该清点一年账目,准备府上过年往来所需了。
平日做事细,岁终出错少,杨时月虽是一个人操持,但做得井井有条,一点都不马虎。
她听说有北人运来许多冻羊肉,在京城里售卖,便找来张管事两口子,叫他们点一点府上做事的人数,按照每人十斤的量去买,分发下去。
腊月时照例多发一个月的月钱。
琐事虽多,但杨时月一有空闲就会琢磨织机梭子的事。这日,她在屋里给裴少淮绣衣袍领巾的纹样,同往时一样,一针一线都娴熟。
细针在撑平的布面上下穿动,杨时月一时晃神,向下穿针时,下边的手忘了接住细针,等她回过神时,细针已经从布眼中滑了下去,细丝挂着晃悠悠。
本只是日常小事,杨时月忽想到官人那句“触类旁通”,心间萌生一个想法,她再次捏起细针,刺破布面后任其从布眼中滑下。
杨时月心想,梭子亦是细长,若是它像细针一样足够“光滑”,是不是更容易“滑来滑去”?
这个想法好似水面微澜一般,一圈又一圈地扩大。
……
几日后,裴少淮如往常一样从宫中回来,晚膳时,他见妻子眉梢一直挑着一丝喜意,双颊润如桃花,添了几分俏娇。
“娘子今日是有什么喜事吗?”裴少淮停著问道。
杨时月却卖关子摇摇头,摇摇头说:“没有没有。”
直到夜里梳洗收拾妥当,小两口从侧房回到正屋,裴少淮才发现屋里的茶案被搬走,摆放着一架新造的织机。
两排经线的上下多了两条铁磨的轨道,锃亮光滑。
木制的梭子上下两侧多了几个小铁轮,显然铁轨是相配的。
裴少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妻子怎么快就设计出来了,一旁的杨时月已经坐下来,映着烛光开始演示操作。
当她一踩织机蹑板,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