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军户们的心。至于当地老百姓过得如何,跟他们镇海卫甚么系?
海漕码头往东十数里还一个商运码头,与海漕码头的繁荣相反,商运码头已将荒芜几十年,长满树丛野草,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是个码头。
大庆朝禁海几十年,加之贼寇们常常此处登岸,百姓们根本不敢到这一片区域耕种、居住,久而久之,让这个曾经繁荣的商运码头荒芜,成为弃地。
裴少淮在此处停留了许久,不时落笔在簿子上记录,不知怀甚么心思。
几处重要的地方都看完了,吴监生禀道:“知州大人,太仓州内原一个大的造船厂,因应天府龙江船厂的兴起,太仓州又不景气,渐渐废弃了,只年迈的老师傅守在里,大人可要移步过去一看?”
裴家父子相视,眼神中都透光——镇海卫竟只顾争田地粮食,把这么一处好地方给舍弃了。
裴秉元道:“带路。”
破旧造船厂靠在河槽边上,同商运码头一样,已经荒芜,但昔的架构依旧留存,船只推下水在地面上留下凹痕还没完全被掩埋。
父子二人兴奋地回勘看这个废弃的造船厂,如同捡到宝了一般。
几个耄耋老者船厂后走出,看陌生人面面相觑,吴监生用方言同他们介绍了裴秉元的身份,老人们一惊,连连要跪拜行礼。
裴秉元哪里受得起,赶忙上前搀扶。
“官老爷若是早十年,兴许还能看到我们造的船只,现在……不行啦,河上的太仓船越越少了。”老者用方言叹息说道,“到处都是福船、广船……”
他们自幼生在这里,老了也守在这里。
“若想重振船厂,当如何?”裴秉元请教道,让吴监生传。
老者摇摇头,道:“老百姓们连饭都吃不饱,州衙年年无粮收,哪的银子造大船?”不敢说乌尾风帆的百米大船,单是一架五十人的八橹快哨船,单是船料就要四五百银。
“老匠无需担忧这个,只说该如何去做。”
“回官老爷,一人为匠,世代为匠,州衙里船厂的匠籍丁册,后辈们虽都改记作木匠、房匠了,但本事还在……若是能将他们都聚起,工具、木料,兴许能二百料的官船造起,慢慢再造五百料、七百料的大船。”老者应道,浊目里带期盼。
却又不敢期盼太多,废弃这么多年,想要重新建起谈何容易?
裴秉元了然,吩咐衙差将这老匠人们安顿好、照顾好,离开废弃船厂。
……
……
州衙后院,一家三口一齐吃饭。
林氏不停给父子二人布菜,让他们多吃一,心疼道:“你们父子俩,一连数天天往往跑,天暗下归……纵是勘看紧要,也要注意身子啊。”
又给父子二人倒了温水,道:“我京都带了细土,虑了水,你们都喝一,免得初水土不服,身子不爽。”
饭后,裴秉元将儿子唤到房叙。
儿子虽只十六岁,但他的,在裴秉元心中已经颇重量,很值得考量。
“这几勘看,我见你总在簿子上涂涂画画,可见自己的想法,能否借为父一阅?或是你说与为父听?”裴秉元问道。
裴少淮心里粗略的想法,本就是要说与父亲听的,父亲主动开口,他正好悉数道出。
在说之前,裴少淮道:“父亲这几必定也新想法,孩儿想听父亲先说。”
“好。”
裴秉元娓娓道:“眼下我身无依仗,只一个知州的空头衔,身为一州的父母官,若真想把州衙立起,最大的依仗就是民心。何为民心?在这世道里,一口吃的就是民心。百姓若是连口吃的都没,又哪的『性』命追随你?是以,为父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治理水患,保百姓丰收,家家户户可食之粮。”
“其二,产粮还需护粮,若是丰收之后遭了贼寇,岂非养了他人的肥头大耳?我已去信你二姐夫,叫他借我几个懂『操』练的士卒,好好把州衙这批散兵游勇给我磨一磨。再者,受贼寇侵扰的不止太仓州,只需各州各县联合起,百姓们家家备好长棍利器,我就不信千余个贼寇,还能敌得了我满城的百姓。”
“若想凝聚起百姓,还要看为父能不能治住今年入夏的水汛,长势好的粮食给了百姓盼头,这凝聚力就成了一半。”
“其三,今年丰收,州衙了余钱,我必定要重兴造船厂,太仓州的艺理应流传下去。”
“至于更长远的,为父尚未考虑清楚,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裴秉元说完,望儿子,笑道:“淮儿,该你了。”
裴少淮也一一说出自己的想法,道:“父亲爱民之心,令人敬佩,孩儿粗浅的想法,请父亲指教。”
“孩儿以为,镇海卫只一心揽太仓州的良田、粮税,而不主动打探朝廷的形势动,见识何等之浅薄,恰好给了父亲反击的机会。”
“朝廷去岁已在松江府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