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整改。
东海相隔的东委人,时常打着使节团来访的幌子,大船靠岸,却下来群群的商贩,在应天府大街上直接叫卖,礼部正在为此事立规矩。
裴秉元亦来信,把自己为官年在水利、开荒、治民方面的心得教儿子。
这些消息对于裴少淮应答策问是大有助益的。
裴少淮觉得自己的章提升了不少,可每每他将章交段夫子批改,被朱笔划去的方愈来愈多,有时批注比全还长。
“我知晓你想问甚么。”段夫子解释道,“你若是心心念着章好坏去下笔,便已经失了先,你需达到信拈来,无意的境界,才能多把握上桂榜。”
又道:“单单是顺天府已有千余名秀才,北直隶囊括顺天府、保府、河间府、真府等九府两州,届时赴考的秀才可近十千之数,乡试正榜堪堪录用百人。参试者中多的是十数年磨剑者,厚积薄发,你若是想胜他们筹,还需继续苦练。”
“我若还用往日的标准要求你,你便会止步不前,是故,往日里尚可的章,如今是不能通关了,往日里无关紧要的句式用词,你也要再斟酌斟酌,唯有细枝末节都无可挑剔,你才能不在年纪上吃亏。”
“若是把童试三关比作爬山,乡试、会试则如同攀登悬崖峭壁,三年又三年,止步不前的人何其之多。”
裴少淮明白夫子的苦心,在磨练章上加用功了。
幸好,裴少淮的『性』子是沉稳的,早年打的基础也够牢实,四书五经加上规的注解,都已经熟背于心,只需不时翻阅温习,无需花费过多的时间再打基础功。
时间尽用在章上。
春夏交界,冷热交替,乍暖还寒,裴少淮生了场小病,日发烧头昏脑胀,只能卧床歇息,叫家人担忧不已。
裴少淮安慰母亲道:“谁还个小病小灾的时候,孩儿喝了王太医开的『药』,出了身汗,感觉好多了,母亲莫太过惊忧了。”
“我既盼着你好好读书,读份功名出来,又怕你太过严苛自己,把自己累到了。”林氏道。
母亲的提醒了裴少淮,若是读书累垮了身子,那就本末倒置适得其反了。再者,乡试连三场,每场三日,总共九日窝在小小号舍里作答,秋日不是大寒就是大燥,这场考试除了比脑力,还要比体力。
他决要匀出时间,锻炼身子,把体格练出来。
此后,每日晨读之后,天大亮时,裴少淮都会花半个时辰练体,每日精气好了许多。
……
七月中旬,南直隶和各省的乡试主考官公布,深受圣上信任的官员、学士被派出,奔赴各主持八月的乡试。
时任礼部右侍郎的徐大人也在主考官之列,他已领命回府收拾行当,明日便动身南下应天府郡,担任南直隶乡试主考官。
明眼人都能明白,礼部陈尚书即将荣退,徐大人监考回来,为朝廷举才有功,圣上必有赏,届时官升阶至品,接下礼部尚书之位是水到渠之事。
天『色』将晚,林家大舅林世运匆匆赶到伯爵府,直接找了裴少淮。
林世运来之前已打好腹稿,此时态还算比较平和,以免扰『乱』外甥备考,可裴少淮还是得出大舅是有急事要。
只闻林世运道:“少淮,眼下你父亲不在府上,我又不便直接去徐家,有些还需你跑趟徐家同徐大人声。”
顿了顿,又道:“你无须紧张,以免『乱』了心,只需传达声,徐侍郎那样厉害的人,自有自己的算计。”
裴少淮点点头,也平静道:“大舅,我省得,你直便是。”
林世运这才细细道出。原来,他常年南下行商,跑遍了南直隶各府,认识不少富甲商贾,少不了饮酒交际、商讨生意,有回聊到乡试科考,大家都家中儿子不长进,难以通过乡试得功名。
有个人喝多了些,自己有子。
那人:“主考官由朝廷来,可同考官却从本老学究里抽用,有名望的来来回回总是那么些人,大同小异,只要买通了他们,章又有分本事的,自然能够上榜。”
众人又,所有考官都是锁在贡院里寸步不离的,岂有那么容易。
“这就需要大家花大价钱多寻个人,只要其中个能选中同考官,则高枕无忧了。”那人继续道,“八股总有些‘且夫、而已、矣’的虚词,只为起承转合,只需把这些必不可少的字眼按顺序排列,自然能找到这份试卷,缺的不过是银子而已。”
林世运本只当个笑,可后来,又从另个人嘴中得了样的消息。凡事而再,再而三,则非空『穴』来风。
林世运同裴少淮道:“若是换作旁人下江南监考,我只当过这些,可徐侍郎隔着裴家是亲家,我不免多想层……不怕有人私下作弊,就怕有人上折子举报作弊。”
“我明白大舅的意思。”
裴少淮当即叫人备车,赶赴徐家,不管如何,让徐大人提防着些也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