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笑盈盈来到英姐儿的闺房,言道:“你三姐又托人传信出来了,你看看。”似乎信中了甚么值得高兴的。
单是听到竹姐姐的信,英姐儿已经足够高兴了,她欢喜接过信,一阅,满心欢喜地哭了出来,泪水止都止不住,扑在母亲怀里道:“竹姐姐在宫里那么难还时时念着……”
“傻丫头,你们姊妹素来感情好。”林氏哄英姐儿道,又言,“那此就交由你来办罢,你可要用心去『操』持,办得周全些。”
英姐儿认真点点头。
原来,七月上旬有一批女宫们承恩自宫中出来,荣归故里。这里头有一位官姥姥,原是大兴县人,入宫数,家中已经破败无人,出来后暂时无处安身,竹姐儿便让家里人提前替官姥姥打点一套小院子,选几个好的奴仆,照料官姥姥一二。
“官姥姥”是宫里的一种俗称,指的是后宫司『药』司的老女宫们,她们四五旬,原出身医学之家,谙方书、医『药』、脉理,掌医方『药』物之。
宫内虽有太医院、御『药』房,可太医是给贵人们看病的,女官、宫女、宦官们若是得了病,只能求诊官姥姥。
岁月悠长,有些官姥姥的医术日益精进,后妃有些不妥总不好寻太医,亦会由官姥姥们来料理。
这次出宫的这位便是如此,是尚食局下的六品女史,任司『药』一职,称为田司『药』。
……
竹姐儿与这位官姥姥的相识,还得数月前起。
那日,竹姐儿领着几个宫女到尚食局找官姥姥看『药』,竟是田司『药』亲自出来接待的她,叫竹姐儿都有些诧异,心里揣摩田司『药』是不是有甚么打算。
这宫里头毕竟无利不起早。
后续竹姐儿又来了几次,皆见到了田司『药』。田司『药』在宫内风评极好,谁都是温温和和的,属于那种分安分的女官。
竹姐儿却觉得田司『药』内有乾坤。毕竟光靠一手医术和不争不抢,是上不到六品司『药』这个位置的。
田司『药』“无透『露』”的只言片语中,竹姐儿明白了田司『药』的目的。
田司『药』出身医家,是家中长女,家族想谋官医之道,故此将她先送入宫探路。谁料才过数,田司『药』的两位幼弟在医途中染了恶疾,双双离世,其父心怀愧疚,心有郁结,两之后也走了……原本的殷实医家被族人吃了绝户,家破人亡。
田司『药』心如死灰,在宫中一干数,白发换青丝。
既已了无牵挂,何须再出宫?她平日里经常捐香火钱和维修尼姑庵,打算人老无用时,若是宫中不容了,出来也能有个去处。
近来她却有了旁的想法。原是她打听到族里有一幼兄妹,父母、祖父祖母皆已离世,也被吃了绝户,无人肯养,如今过得分艰难。
已经平静了数的田司『药』,心间风涌浪起,或是怜悯这兄妹,或是老寻根,她动了心思——她想把这兄妹记在大弟二弟名下,把昔日田家再撑起来。
亦或还有其他私心、打算。
可难就难在如何出宫,纵是皇后一时把她放了出去,甚么时候人手缺了,又下旨将她召回,都是常有的。
田司『药』知晓裴若竹在皇后跟前正当红,便想借裴若竹之口,把她的情况在皇后耳边透『露』几句。
这日,田司『药』又裴若竹道:“皇后娘娘素日里是个极心善的,若是知晓的苦楚,想必会通融一二,容出去养老。”再过一个月就要拟定出宫女官人选了,田司『药』也有些急了。
可裴若竹哪里敢答应她,宫中最忌讳的就是『插』手人任免,她虽受皇后喜爱,却不是皇后的心腹,岂敢在皇后前耍小心思。
只怕帮不到田司『药』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裴若竹想了想,言道:“田司『药』身边常常带着那个四旬女史,医道似乎颇得妃嫔们肯定,见她出诊许回了。”
田司『药』不明白裴若竹为何这个,道:“她算是的徒弟,已经得九成功夫。”
“皇后娘娘视人才,岁末考核在即,她若能施展医道才能,司『药』的位置便有了后备人选。”裴若竹提醒道。
田司『药』当即会,心里有了新的,笑道:“皇后娘娘观摩时,还请裴典言帮着美言几句,那徒弟是有真本的。”
裴若竹应了下来,道:“几句实话,不妨甚么。”
一个月后,田司『药』的名字出现在出宫名单之上,皇后恩准其来七月出宫。
作为答谢,田司『药』介绍裴若竹认识了些人,道:“老婆子只能做些穿针引线的,想必以裴典言的本领,很快就能融贯其中。”宫里头有张看不见的网,隐秘难寻,田司『药』带着裴若竹撕开了其中一角。
好做全,裴若竹知晓田司『药』出去后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于是又做了个顺水人情。
况且,她一直知晓四妹妹医道『药』理求知若渴,岂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