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哐啷哐啷响——数十被牵锁的兵卒一闻此言,站都站不住,瘫软了一片,面露惧色,惶恐不。
又见股股尿渍淌出。
他们大多是安平世子的得力部下,在伍里是小头目,底下管些人。此次跟世子回来,重归京都繁华,岂能按捺下躁动的心,免不了要到烟柳巷里“小教坊”风流一回。世子见怪不怪,没束他们,只叫他们早些回来,不要误事。
谁料才刚亮,顺府的衙差踹而入,流水般将他们抓拿起来。
原以为府尹大人牵他们过来,不过是以“管教不严、做派奢靡”为,下下安平郡王府的面子。法不责众,等回到兵营里略受小惩就过去了。
不成想,张府尹开口就给他们扣了好大一顶帽子——逃兵。
逃兵是要就地正法的,岂不惧之理?他们当中经人跪地磕头,慌忙之下一派乱语,说自己只是换了头出去厮混,并非逃兵,求安平世子救他们一命。
哀求声连连。
安平世子岂知会闹到这等地步。因裴若竹的事,他觉伯爵府不识抬举,故意给他不堪,自己被下了脸面,于是想仗自己下人,逢此节骨眼刁难刁难伯爵府,好叫他们知道厉害。他四更里叫人拦的街,没亮就赶紧撤回了,阵仗不算大。
这京都城里,世家大族让家奴守卫刁难磋磨人的事多了,怎么到他就能闹到顺府衙去呢?伯爵府的马车是拦住了,可也惹了一骚。
安平世子急应对眼下的困境,顾不得深思旁的,若是部下一应被处决了,他往后还如何立足?安平世子咬牙挤出笑来,迎到张府尹跟,解释道:“府尹大人,都是误会,误会。哪里甚么逃兵,不过是夜里路黑,几迷迷糊糊的跟丢了,一头撞进深巷子里走不出来,早便找回来了……没逃兵,没逃兵。”
他想大事化小。
又指了指那数十兵卒,道:“至于这些偷摸出去厮混不长进的,府尹大人只管交给我,我必定禀父亲大人狠狠惩治他们,直到府尹大人满意。”
可安平世子打错了主意,那句“父亲大人”在张府尹耳中听起来尤为刺耳,神色更冷,问道:“哦,没逃兵?”
顿了顿。
世子当即察觉到氛围不对,张府尹的话透寒意。
张府尹厉声问道:“既然没逃兵,皇城之内,世子夜半三更缘故叫人拦截搜查正景大街,是想谋逆吗?”
这“逃兵”本就是安平世子的一块遮羞布,他却自己扯了下来,怪不得张府尹给他扣帽子。
“张府尹慎言。”安平世子面露惧色,眼看一桩报私仇的小事,闹得越来越大,他在张府尹面毫应对之力。
正当这时,“张府尹驾临,失远迎。”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正是从郡王府匆匆赶来的王爷,他步履急中带稳,面带春风,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王爷满含歉意道:“犬子事莽撞,给张府尹添了麻烦,本王来给张府尹赔罪来了。”
且不论王爷的郡王名头,单是都指挥使一职,正二品,也是比顺府尹高出整一级的,可王爷没半分仗势的意思,态度十分谦和,只希望张府尹不要把此事闹得更大。
张府尹脸色和缓了几分,但语气依旧冷冷,道:“王爷,此事非同小可,绝非给顺府衙添麻烦而,若是不管制不惩戒,岂不是人人都敢在这皇城里头拦劫闹事?百姓惶惶而城内不得安定,皇城之内尚且如此,下又会如何?”
又凛然正义道:“承蒙圣上嘱托,令本官治理京畿要地,恕本官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必定要将此事上奏朝廷,禀明圣上。”
王爷知晓张府尹没再提谋逆一词,是退让了半步,万幸之幸,他赶紧承话道:“此乃张府尹职责所在,理应如此,理应禀明朝廷圣上定夺。”他面露羞惭之色,继续道,“是本王教儿方,闯下大祸,本王明便进宫向圣上请罪,请圣上革去逆子之职,贬去官,在府中禁足,绝不包溺。”
安平世子听闻此话,面目抽动,满是不甘,显然不满父亲这样的决定,可又不敢在父亲面插话,满腔愤恨只能咽。
王爷瞥了一眼那些瘫在地上的兵卒,又同张府尹道:“这些不长进的,到底是吃了不少粮,杀了可惜,不如降其户籍,谪发为屯军,张府尹以为如何?”
屯军,份连佃农都不如,世世代代。
“既是王爷的人,便是王爷的事,与我干。”张府尹甩袖,带衙差扬长而去。
但此事还未结束。
安平郡王府,书房之内。
世子带愤懑与委屈,打算央求父亲,万万要替他在圣上跟求情,保他一官半职,道:“父亲……”
只是,世子方方张了张口,便听见一记响亮的“啪——”,王爷奋臂一抽,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王爷是领兵打仗之人,这一巴掌完全没收劲,世子被抽飞撞到墙上,嘴角冒血,但他马上爬了起来,跪在王爷跟。
世子知道父亲真生气了,这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