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栓落下的一瞬间,林景修终于不端着师尊的模样了,他瘫在华贵的红木龙雕座椅上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别说,原主的品味还不错,这房间的摆设、用料一定都是上好的木材,屋内的装饰也极为雅致。
他以前打暑假工的时候见过那些黑心材料,中间都是空的,轻飘飘的不值钱,哪像他现在坐的这张椅子,结实的不行,等以后穿回去的时候,一定得多薅点羊毛带走。
只不过……除了这些大物件,镂空的木格里空空荡荡,如同被山贼洗劫过一般,徒留几个东倒西歪的陶罐。
这原主有那么穷吗?
他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堂堂霖涯的涯主不至于落魄至此,连一张像样的毛毯都买不起……林景修臀下的红木椅属实有点冻屁股。
林景修就着茶壶嘴,坐在床榻上狼吞虎咽地咽下几口茶水,整个房间就属这张床最华贵。
他正想着要不要在这张气派非凡的大床上补个觉,尝试一下在梦中穿越回21世纪的可能性,便听到守明哭哭啼啼地在外砸门,如同哪家的小妾,把他的瞌睡虫一下子砸跑了。
林景修一打开门守明就扑了上来,抱着他的老腰到处乱蹭,他差点没把手中的茶杯扔出去,将这个泪流满面的妖魔鬼怪砸退。
好好的衣服被蹭得又是鼻涕又是眼泪,林景修对白衣服的好感趋近于负值。
原主平日里都是这么教导徒弟的?这便是他的得意门生?
“别吵了,为何哭嚷?”林景修很烦躁,原以为从青楼里醒来已经很扯了,没想到青谷山还有这么一堆烂摊子。
在林景修的脑子里,做男频文的师尊凶一点、牛批一点就够了,当然,在n年以后,他见识到了某耽APP上的师尊日常。
守明顶着那一双泪眼婆娑的眸子,可怜兮兮地望向林景修。
“我好心借晏师弟把玩,他却弄坏了我的小铃铛,还嘲笑我没见过世面。”守明举起一串方形铃铛,做工细巧得很,可已经发不出声响了。
“再买便是了,想来师弟也不是有意的。”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不就一个铃铛吗,至于吗?
守明停下了哭泣,不可置信地望着林景修:“这可是师尊赠予我的铃铛。”
这就尴尬了,林景修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没想到小徒弟把他的礼物看得这么重要,要不…再买一个一模一样的送回去?
这时,晏舟垂着头慢吞吞地走进来冲林景修行了一礼,站在门边一声不吭。
林景修心中警铃大作,以前他在学校里被人欺负、谩骂以后,回到家为了不让妈妈担心也是这个样子。
“晏舟,你把头抬起来。”
晏舟低着脑袋摇了摇头。
“为师的话都不肯听了?”林景修失去了耐心,双指向上勾去,晏舟被一股无形的力逼迫撑起了脑袋。
只见那白皙滑嫩的左脸上赫然出现五道红色的指印,血红的桃花眼中涨满了委屈。
“守明,这就是你的处理方式?!”林景修一声暴喝,直接把眼角挂着一滴泪珠的守明吓得花容失色,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林景修并不讨厌以暴力的方式解决问题,但是,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这不是反击,而是单方面的欺凌。
“师尊,弟子没有,弟子真的没有打他。”等林景修从自己腰部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的时候,守明才想起来辩解。
不应该啊!不可能啊!师尊是最信任他的,自己怎么会被一个新来的玩弄于股掌之间。
还有,那个巴掌印是怎么回事?他打人可从不打脸!
想着想着,守明仰头狠狠地剐了一眼身后的晏舟,猛地发现,在林景修看不到的视角里,晏舟在笑,笑得诡异、放肆。
那是他熟悉的、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顷刻间身体里的血液像被什么东西冻住了一样,守明清楚地感受到他们的差距。
林景修今天带回来的不是猎物,而是一条吐着信子的眼镜王蛇,晏舟才是这场游戏的狩猎者。
“下去领罚吧,二十板子。” 暴怒之下的林景修懒得演师徒情深的破烂戏码,他把晏舟护在身后,冷冷宣布对守明的判决。
原主确实骄纵守明,但是既然由他接管了这个身体,那么霖涯的一切都应当按照他的意思来管理。
守明懵了,瘫坐在地上,当场丧失了完美的表情管理。
“未曾听清?”
“不…不是,只是,若是弟子领完这二十板子,今晚怕是没人给师尊暖床了……”他惶恐地结巴起来,做着最后的挣扎。
哟,这是在威胁我?
林景修冷笑一声,他又不是真的林景修,何须旁人暖床?
“这便不用守明师兄操心了,这也是弟子分内的事。”双目含泪的晏舟犹如一朵雨打的玫瑰,两颊攀上的绯云不知是掌印还是羞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