檗的名字?
陈平安倒不是豁不出脸皮,而是试了几次,不管用。看来请是请不来了,总不能骂几句吧。
走出这座堂屋,陈平安喊来容鱼和符箐,他自然比谢狗、小陌更熟悉自己师兄的行事风格。
进了书房,容鱼和符箐果然都站在固定不变的青砖位置上。
陈平安问道:“你们想不想离开这边?”
容鱼摇摇头。
符箐有些犹豫。
容鱼的父亲,容驿,驿丞之子,所以就取了这么个潦草名字。容驿打小就是在大骊驿站厮混的,不过很早就投军了,曾是一位极有实权的大骊武将,大半辈子都在马背上了,丧偶之后,也不再娶,所以就只有容鱼这么一位独女。曾经有位生死之交的好友,私底下调侃一句升官发财死老婆,都给你容驿碰上了,为何不再娶个豪阀出身的年轻女子?怕鱼丫头被欺负,不用,怕啥都别怕这个,兄弟我好歹有个上柱国姓氏,在京城意迟巷那片儿,说得上话!如今的六部堂官,我见着了,不是喊叔叔就是喊伯伯,再大门大户出身的女子,敢欺负咱们鱼丫头?容驿也懒得跟这位好友废话半句。生前凭借一连串军功,容驿累官升迁至一位朝廷常设的征字头大将军。如果能够再多活几年,活到宝瓶洲战事落幕,容驿多半是可以升任巡狩使的,即便他的战功逊色于曹枰,但是巡狩使苏高山已经死在了战场,大骊王朝需要一位同样市井出身的巡狩使,活着的,这就是所谓的官运,该是他容驿的。但是容驿还是跟那位好友一并战死了,大概这就是命。
符箐的出身也比较特殊,是旧白霜王朝一位皇室,那是一个被史家公认为以治国过宽失国祚的强大王朝,不同于旧朱荧王朝,同样是庞然大物的白霜王朝几乎没有给大骊造成什么阻力。
陈平安说道:“符箐,不用着急做决定,你再考虑考虑。回去,我支持。留下,我更欢迎。”
符箐点点头。
容鱼掩嘴而笑。
陈平安疑惑道:“哪里说错了?”
容鱼连忙收起笑意,摇摇头。
符箐说道:“容鱼是觉得如果崔国师说同样内容的话,可能顺序会相反。相对更难猜一些。”
留下,我欢迎。回去,我支持。
其实也不难猜,崔国师就是让符箐回去,何况这本就是符箐自己的倾向性。
崔瀺偶尔会要一壶酒,一个白碗。一碟花生米,猪耳朵,凉拌折耳根。自饮自酌,酒喝完,下酒菜也吃完了。
陈平安哑然失笑,想起一事,说道:“将大骊京城和陪都六品官以上的档案抄录一份,姓名籍贯官位之外,只需要特别标明是豪阀、士族还是寒素即可。回头我跟吏部长孙茂单独议事,用得着。”
容鱼和符箐便忙碌去了。
陈平安靠着椅背,开始闭目沉思。
余时务,萧形他们几个,还有那些桐叶,都被骑着火龙的光头从那包裹里边抖落出来了。
万幸。
陈平安犹豫要不要他们在国师府这边帮点忙,反正构建各座心相天地一事也暂时停工了。
见了陆舫能聊什么?试图聚拢他们?到底要不要借机谋划此事?
除了确定姜尚真的身份。再就是帮忙设想陆芝的合道一事,暂时也是毫无头绪。
官场,沙场,道场,商场,情场,晒谷场……
陈平安睁开眼睛,走出书房,重新跨过堂屋门槛,通过一道门,走入一座大骊密库。
三座大山。
准确说来,是钱山。
金、银、铜钱,分别堆积成山。
比如铜钱都是宝瓶洲诸国的“前朝旧物”,本该交由工部全部熔化重铸的,但是大骊朝廷还是截留了很大一部分铜钱,留在此地。
只要陈平安愿意,还可以去别的密库,只要是大骊王朝有的,他都可以看见,甚至是独占。
涟漪阵阵,从一扇门中走出一人,正是皇帝宋和,他好像就在等待这一刻。
宋和说道:“我希望国师目之所及,都是陈先生的囊中物,怎么用,我不管。国师拿得越多,我就越放心。陈先生应该清楚,我说的是真心话。”
陈平安默不作声。
宋和自顾自说道:“陈先生是我大骊的新任国师,更是一位道心山居的修士,等到整座大骊王朝都在国师以皇帝宋和的名义、实则是在陈平安的个人意志之下,继续有序运转,可能在崔国师打好的底子之上,变得更好,也可能变得稍差,总之整座宝瓶洲都会受到大骊朝政的广泛且深刻的影响,与此同时,陈先生难免会有懈怠之心。一座落魄山,约莫三十年间,山主何其用心。但是朝廷送去跳鱼山的十六位少年少女,陈先生就不会再那么上心了,甚至会主动的刻意与他们拉开一些距离。再往后,陈先生只会与那些越来越多的新鲜面孔,再传弟子,再传弟子的弟子们,交集更少,越来越少。落魄山尚且如此,青萍剑宗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