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芥子心神观照其中,果然,好似十方虚空的雾蒙蒙境界中,悬有一部篆刻在碧色玉册上边的金字道诀,此物最为瞩目,涌出一条条至精至纯的紫金道气,如百千龙蛇驾驭雷电,腾云驾雾。
心念微动,心神幻化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劈开朦胧太虚,无视那些雷电,径直将那金字玉册攥在手中,不曾想竟是提不起来,无法挪动分毫,还有几分烫手!
陈平安便不着急将其取出,松开手,视线偏移,转去将远处一摞青色符纸取出咫尺物,也是沉甸甸的分量,好在捞取无碍。好家伙,这叠符纸一经现世,满室顿时道气丛生,青光无限。
只见陈山主坐姿端正,神色专注,眼神明亮……蘸了蘸手指,开始熟稔清点符纸数目。
姜尚真小声道:“不就是二十七张符纸,扫一眼的事情,需要数吗?”
数到一半的陈账房,看了眼随便打岔的姜副山主,立即合拢符纸作一叠,蘸了蘸手指,低头再来重新数过。
谢狗告了一记刁状,埋怨道:“跟姜老宗主这种不知钱为何物的,真是坐不到一张桌子上边。”
当不当副山主,在哪里当副山长,我这次落魄山席供奉可不管,反正首席位置得给我腾出来。
貂帽少女趁热打铁,说道:“数钱唉,多大的事儿。某些人啊,真是越来越水土不服。”
坐在她一旁的小陌皱眉不已,“少说几句怪话,不要总惦念周首席的位置,开玩笑要有分寸。”
不料山主点点头,附议次席供奉,“跟咱们落魄山到底是分家了,不是一条心了。”
清点过后,将一摞符纸先放在手边,不忘双手归拢归拢,严丝合缝的,再抬手轻轻压了压。
姜尚真悲苦万分,试探性问道:“谢姑娘,咱俩首席次席换一下,这总成吧?”
如果真被赶去了桐叶洲的下宗,两洲,不对,还有那北俱芦洲,是三洲修士都要看笑话了。
一颗不多一颗不少,商量好的整整五百颗金精铜钱,在桌上哗啦啦堆积成山。
姜尚真将功赎罪道:“吴宫主鸡贼得很,先前说什么跨越两座天下,啥都不好带在身上,结果身上啥都有。”
陈平安笑道:“行了,继续当你的首席。”
姜尚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立即问道:“还是落魄山的首席,对吧?”
陈平安说道:“想要跟米裕互换首席,我也可以破例一言堂一次。”
崔东山说道:“欢迎欢迎。最好是米大剑仙保留身份,我也破个例,一座宗门设置两位首席供奉。”
姜尚真无奈道:“崔宗主,何必呢。咱俩再深厚兄弟情谊,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陈平安将这件咫尺物“关上门”,将它跟金精铜钱一并收入袖中,说道:“里边还有一些谷雨钱。是落魄山跟莲藕福地对半分?还是上下宗对半分?”
崔东山摇头道:“我那边暂时不缺钱。对了,先生,除了谷雨钱,吴宫主有没有送出那件仙兵?”
姜尚真却是问道:“‘一些’是几颗?”
陈平安笑道:“万八千颗。”
崔东山双手按在桌上,“多少?!”
姜尚真大喜过望,继续当首席,稳当了。副山主一事,都未必没戏?
陈平安不理睬崔东山,打开第二件咫尺物,只是一眼便觉得骇人。
一座歇龙台,两条浩浩荡荡的灵气长河如龙盘踞其上。
歇龙台中央地界,更矗立有一杆幡子,雪白的长条幡子随风飘拂状,写满了文字,幡子在空中猎猎作响,如泣如诉,万古幽咽。
陈平安收起视线,说道:“小陌,不用等到落魄山再递剑了。”
小陌也不询问缘由,“就是现在?”
陈平安点头说道:“出剑就是。”
小陌也毫不拖泥带水,去往庭院,现出一尊缥缈身形,悬停在夜航船尾部上空,一条剑光,激荡而出,冲天而去,在那临近天幕处划出一道弧线,之后骤然下坠,剑光绕九洲版图一圈,
穿过云海无数,高过人间青山、祠庙、城池道场仙府无数,最终剑光倾斜一线,撞入大海中,掀起百丈高浪,剑光循着那条归墟通道,惊得数以百万千万计的水裔纷纷躲避再躲避,偶有开窍即将炼形成功的庞然水裔,一见剑光便呆滞,似有所悟,心神粹然,追看着那条照耀海底如白昼的光明,久久不肯收回视线。剑光在蛮荒大地之上蓦然冲出,直奔天下腹地,剑光在几条遗留道脉处稍作停滞,始终凝为一条长线的恢弘剑光,丝毫不散,紧随其后依次生发的雷鸣声响,长久震彻云霄,剑光在蛮荒腹地一掠而过,在那青天划出一道上挑的极长弧线,将天边那轮仅剩的一轮蛮荒明月一穿而过,径直破开天幕,去往天外,肆意斩开光阴长河,不被拘束半点,沿着一处武运云海的边缘坠地,来到西方佛国,再去往五彩天下,围绕飞升城一圈过后,继续巡游天下一遍,再去青冥天下,剑光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