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花深处层楼,画帘半卷东风软。春归翠陌,平莎茸嫩……①”抱着琵琶的清官浅吟低唱,倒也唱得一室春光明媚,与窗外之景相映成辉,秋临与听得好,转而去看秋意泊,只见那小崽子埋头对着那盘他似乎已经想了许久的香酥德蹄奋斗,吃相还算文雅,却着实算不上慢。
两斤的蹄髈,叫他一个人啃了一半,他吃得刁,只吃酥脆的皮和精肉,旁边一个花娘拿着银箸银签,一点点给他把上头粘连的肥肉和筋膜挑下来,再放进这位少爷的盘子里。
秋临与看得好笑,便托着腮盯着他瞧:“这么喜欢?”
秋意泊吞下了口中的肉,擦了擦嘴,这才道:“是很好吃,三叔你尝尝?”
旁边的花娘便也知趣得给他送了一叠酥皮与肉过去,卷成了精致的小卷儿,秋临与提筷吃了,他此时才意识到长年累月只进茶水却不进米肉的肠胃是如何渴望吃这些的,几乎是肉一入口,便油然而生一股满足感,只想要更多一点。
他又吃了两口,这才慢慢地说:“是好吃,怪不得澜和在你面前都要夸一夸。”
秋意泊笑嘻嘻的应了,两人对着满桌子菜吃得开心,几个花娘对视了一眼,见各自眼中都有笑意,便有一名花娘道:“两位郎君,奴等就先且退下了。”
“去吧。”秋意泊还有空道:“那位弹琵琶的姐姐唱得好,三叔要记得给赏钱。”
秋临与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脑壳子,摇头道:“你还懂这些?看回去你爹揍不揍你!”
“咱两不是一起来的吗?三叔?”秋意泊贼兮兮的说。
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那就赏吧,回去可不准和你爹说我带你来花楼。”要是秋意泊说了,倒霉的可不止这小崽子一个人。秋临与笑着扬了扬手,将一锭金子抛了过去,为首的那个花娘接了,娇怯怯地一礼道:“奴等谢郎君们的赏。”
身后的花娘们跟着屈膝行礼,又如行云流水般的退了出去。
叔侄两这才安心地把饭都吃完了,酒足饭饱之后,秋临与以为差不多就该回去了,或者再去什么糕饼铺之流逛一圈,没想到秋意泊小手一挥,又是眼巴巴的看着他:“叔,我想去看看当铺。”
秋临与:“……?我们家已经穷到要去当铺了?”
秋意泊心一横,正所谓好人做到底,黑锅也背到底,澜和叔对不住了!“澜和叔之前与我提起他有个同僚在当铺里收了一件泥塑猫,那猫灵动异常,等他拿回家用茶盖一擦居然是金的,我就有点……”
他满怀希冀的看着秋临与,逮着了秋临与那看着就贵得要死的衣袖揪成了一坨:“三叔……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秋临与在心头怒骂了一顿秋澜和,回去非得给叫他跪个两天祠堂,同僚收取贿赂的事情居然还敢回来当捡漏说给才几岁的孩子听!还有一点规矩吗?!他就是这么当官的?!怪不得这小崽子张口闭口官商勾结,都是秋澜和这个小畜生造的孽!
——想也知道,什么泥塑擦出来是纯金,能当当铺的掌柜哪个不是老成精的货色?泥和金的重量都分不出来,那不如去死了算了!那自然是有人托当铺老板转送贿赂,过一个场面将这笔钱洗白罢了!
他本来想说秋澜和带坏子侄,仔细一想秋意泊的辈分够秋澜和叫他一声祖宗了!
这么一想更生气了!带坏自家小祖宗,还想不想活?!
“……咱们去点心铺子怎么样?”秋临与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给你爹买点五仁月饼?”
“三叔……”秋意泊垂下了眼帘,一副‘我很想去但是我要听话虽然我委屈难过心里苦’,秋临与也不知道怎么的,见那张和自己极其相似的脸露出这种表情来,就油然而生一股子无奈——不就是去个当铺,花楼都带他来了,去个当铺怎么了?
秋临与握住了秋意泊肉乎乎的爪子:“好吧好吧,走,去当铺。”
秋意泊顿时笑靥如花,丝毫看不出半点伤心难过之色:“谢谢三叔!我只去一家就可以啦!我就是有些好奇当铺是什么样的!”
“……”秋临与一顿,这变脸的技巧八成是遗传他哥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花娘们都规规矩矩地送了他们离开,本就不在营业时间的花楼再度陷入了沉寂之中,这地方是秋意泊故意选的,走出红灯区一条街转口第一家当铺就是剧情触发点,秋临与对当铺又没什么好奇心,凡人界他也不怎么来,估摸着也不知道当铺在哪,看见了这一家百分之八-九十会带着他进这一家。
秋临与果然没有多犹豫什么,带着秋意泊就进了这家店。
柜台后面有一个年迈的掌柜,带着一副稀罕的眼镜,手指正在算盘上飞快地拨弄算珠,噼里啪啦响成了一片,大堂里还有个小厮在扫地,见有人进门,小厮便连忙收了扫帚迎了上来,见秋意泊和秋临与都衣着不凡,更是热情。
“客官,您是来买还是来卖呀?”其实进了当铺不一定是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