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鸠打量了一眼方鸿,面色就有些震动……抄书人是底层的苦命人,为谋生计,拿命换钱,蓬头垢面,不修边幅,哪里顾得上整理仪表和衣装?
一眼看去。
方鸿却是与众不同的整洁。
“抄书人方鸿。”
黄鸠暗暗称赞,此人别具一格,有些宠辱不惊的气魄。
旁边,掌柜低声道:“大人您来找方鸿……”
“我此来,是给他一桩机遇。”黄鸠慢条斯理道:“一日抄写三册书,还是后天三层的境界,想必灵性高,悟性高,未必没有翻身立命的可能。”
掌柜一惊。
什么意思。
您堂堂后天八层,内气境强者,要跟我们小小书肆抢人吗?
这可真是……太好了。
掌柜从心。
他很清楚。
近日,方鸿从每天抄写两册书,变成抄三册,勤奋劲头,令人惊骇。
书肆的客人听闻,引为谈资,令其名声传出去。
“抄书人方鸿。”黄鸠走到方鸿的身前,声音温和了几分:“你可愿随我去飞云书院,测量灵性,若是达标,开恩破例,准你成为书院的学子。”
“将来……”
他拉长音调,淡笑道:“考取功名才是你的目标!”
此言一出。
众人都大吃一惊。
……
张大田低头,一直没抬起,嘴角微微上扬。
……
旁边。
胡子拉碴中年人,手里握着的墨笔掉在桌上,啪嗒一声,敲在心坎,他眼睛瞬间红了。
‘凭什么!’
‘不可能!’
‘抄书人也能练武吗……摇身一变进书院,得到资助,扶摇直上,考取功名,酒楼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他心生嫉妒,咬着牙,手臂上青筋暴露。
……
抄书时长的最高记录保持者,老妇人披头散发,盯着方鸿:“这少年郎鸿运当头,有后福……走了好,走了好,离开提心吊胆的囚笼吧。”
养生斋,名为养生,对她而言却像是一处泥潭。
深不见底,来回挣扎,始终不能爬上岸。
“抄书人。”
“飞云书院的学子。”
两个身份,差距之大,不可同日而语。
老妇人合上眼睛,为方鸿感到由衷的喜悦。
……
书肆的丫鬟们更是震撼,又酸涩又后悔,似打翻五味瓶。
她们打长工,心心念念地盼着被武人看上,娶回家,享清福,过上富裕人家的日子。
一个个眼界高,有心气。
平时懒得搭理一起共事的抄书人。
没身份,没地位,没实力,没什么前途,没必要给好脸色……除了芃儿跟方鸿还算熟悉,每天问候,有说有笑,其余人只觉方鸿长相不错,但又不能当饭吃,偶尔送书,收书,还会不耐烦的催促几句。
“内气境武道强者的赏识!”
“要重来,应该跟他说说话。”
“这是错过了……趁着方鸿眼界不高的时候,主动点,贴上去,他怕是欢喜的面红耳赤,一心一意,拿我当宝,待到日后,明媒正娶也不是没可能。”丫鬟们对视一眼,咬着唇齿,心生悔意。
……
值此之际。
全场哑然。
见方鸿迟迟不应,掌柜都急了,开口道:“你还犹豫什么呢,这可是出人头地的机遇。”
黄鸠也困惑,眉毛一挑,没看见预料之中的狂喜,感恩,拜谢。
方鸿迟疑道:“去了书院,还能回来抄书吗。”
入书院,当学子,是科考必经之路。
这也是斩妖大业的一部分。
有人举荐,进入其中,方鸿不会拒绝。
但……抄书能增加见闻,提高灵性。
若能两个全都要,再好不过了。
“能。”
黄鸠一怔,哑然失笑,捋了两下胡须。
黄鸠理解方鸿,眼光尚且短浅,只盯着养生斋那点酬劳。
不过。
书肆月终奖算什么?
等方鸿进书院,知晓郡县之大,武道之高,回过头来,就会明白此时的自己有多么无知。
……
县城东边。
飞云书院。
通体白玉的大门,约有三丈高,凸显华贵与肃穆,烙印花纹,篆刻字迹,彷如一座雕栏玉砌的殿堂。
路过之人,或低头,或仰望。
单单这门户,耗资几千两银子,郡县百姓一辈子也赚不到。
黄鸠带着方鸿到了门口:“朝廷书院的学子标准很高,不是武人,要么家世显赫给捐献,要么是武道奇才,灵性很高,方能破例。”
“等会进书院,先测量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