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手上都是血……
雨很大,雷声轰鸣,怀里的人胸膛依然温暖,但是身子却是冰凉的……
乔知许用尽力气睁眼去看,抱着他的那人面容熟悉,肤色在漆黑的雨夜里格外白皙。
乔知许慌乱不堪,用沾满血的手去摸祁景迟的脸,祁景迟的温度特别冰,冰的刺骨,他哭着,趴伏在祁景迟胸前喊他:“祁景迟……”
一遍遍的哭,一遍遍的喊,祁景迟都始终没有睁开眼看看他,也再没应一声。
……
浔阳的夏天一直都像是被太阳炙烤,教室里的空调开到了十八度,但依然有人大汗淋漓。
屋里的四个电扇呼呼转着,但转出来的似乎都是热风,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大家都在讨论着中午吃些什么,半节课了老师还在开会,班里炸开了花,唯有一个坐在靠窗边的少年睡的很熟。
少年趴伏在桌面上,身体的一侧被太阳光照拂已经有了好些时候,漆黑的发丝在光下成了栗黄色,洁白的校服衬衫勾勒出他的身形,瘦削但不瘦弱,腰身纤纤,弓起的脊背连弧度格外好看。
天气太热了,少年也难免中招,后背的衬衫湿透了小半,还有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流下来。
他紧蹙着眉头,卷翘的睫毛翕动,似乎是梦到了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
“知许,乔知许!”
“乔知许你别睡了,我冰都化了!”
被梦魇困住的少年猛然被喊声惊醒,同时凳子不知道被谁从后面踹了一脚,他茫然的睁开眼看着桌面,方才做的那个血淋淋的噩梦已经离他渐去渐远,细节都记不太清了。
只剩那个人的那个怀抱和那张脸,抹也抹不掉一样。
刺骨的冷逐渐转变成燥热,意识逐渐归拢,乔知许打量着周边的一切,往日熟悉的场景就真真切切的摆在他的眼前。
那双桃花眼里没有十八岁少年该有的光芒和朝气,相反装满了茫然和无措,眼底的惊慌也并未消失殆尽。
乔知许大喘着气,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但手上只是有汗渍,没有黏腻滚烫的血。
他又看向自己方才握着的东西,是他同桌买的冰块,已经化掉了,方才是冰凉的,这会儿已经成了液体。
可是他方才真的仿佛摸到了祁景迟冰凉的脸,凉的刺骨……
乔知许忽然耳鸣起来,周边同学们的吵闹声渐渐远去,他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小知’,可是他慌张的去找,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喊他。
再一眨眼,吵闹声归于清晰,吵得他微微蹙了蹙眉头。
看着眼前的一切,教室、同学、黑板上的高考数字,乔知许拿出镜子来盯着自己的模样看了半晌,用力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痛感传来的时候才敢相信这个荒诞的事实。
他,重生了。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顶流,在参加一场综艺录制,和祁景迟一起。
池烨然出轨了,他是因为罗伊和池烨然而滚下陡坡的,而……而祁景迟抱着自己滚下陡坡也根本不是梦,那太真实了,对他来说就是上一秒才发生的事情。
乔知许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这张脸满是稚嫩,周遭都是青春的气息,每一个声音每一个物件都在提醒着他,他重生了。
乔知许不明白祁景迟为什么在那样的危急时刻选择拼命护着自己,也不敢相信祁景迟死在自己怀里的事实,背后似乎有太多值得他去探究的东西,而所有的疑惑、愧疚和好奇,都指向他的死对头祁景迟。
这一世,他不会再叫祁景迟死对头了。
或许他可以尝试着靠近祁景迟,弄清楚对方的心思,而不是满怀着敌意去和他相处。嫌恶了对方十年这俨然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而这个习惯是因为什么而开始的,乔知许早就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