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间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那是某种霉烂的,酸腐到发酵的味道, 浸透在空气里,冷腻腻地绕在鼻尖, 让人禁不住打颤。
郁小雀胸口像是被猛地塞进了大团棉花, 透不出气来,胃好像被恶狠狠拧成一个结, 断断续续的抽搐着,几乎就要翻滚出来。汗水像小虫儿似的爬过他的脸,嘴唇焦裂。 门外传来两人亲密交谈的声音, 似是相携着出门,男人声线温和, 温柔地附和着另一道清冷的嗓音。说不出的亲密和谐。
郁小雀忍着痛, 费劲地蠕动着身子用头去撞击衣柜的门, 每撞击一下,都要大口大口喘着气。汗水蛰得他眼睛生疼,他靠在衣柜门上, 晕晕旋旋地辨别外面的声音。 好疼,
郁小雀眼前的黑暗似乎都在冒着白光, 他的脑子胀大了几倍似的,一阵阵天旋地转。 不要走,救我。
他干枯的唇动了动,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在这。
“什么声音?”程玉停下脚步,有些不解。那声音很轻,一下一下的, 像是用什么钝物撞击木头似的。
“可能是窗户没关好。”姜晏顿了一下, 笑吟吟道, 程玉向前走了两步仔细分辨, “窗户是这个声音吗?“
“等下回来再看。”姜晏低头,牵起他的手, 轻声道,“你是紧张过度了。”
“阿曼,我一 脸颊微微泛红,“我怕姜总不满意
“放心。”姜晏柔声安抚,牵着人往前走, "有我在。"
“嗯......
的声音越发大了,几乎是拼了命一般。程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沉浸在甜蜜和害羞里。 一阵风从窗子吹过,掀起男人额前的发丝, 姜晏垂下眸子, 狭长的凤眼微不可察地瞥了眼杂货间紧闭的门。
郁小雀耳腔里是模糊的轰鸣, 他睁着空茫的双眼,已经听不清什么, 只是一遍遍机械性的撞击着柜门。额上早已青紫一片,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似的。先生为什么还不来呀?郁小雀已经迷糊了,有些委屈地吸吸鼻子, 蜷缩着身子试图挤压胃部,让自己好受些。 先生再不来可能就见不到我啦。打了个小饱嗝,晃晃脑袋。
他吃了这么多苦苦的药,是会死的呀。
胃里是剧烈到无法承受的痛, 他不得不在狭小的衣柜里像个小婴儿似的! 宿成一团。
他忽的想起一年前那次流产。
似乎要比这还要撕心裂肺的疼。小金丝雀从楼梯上翻滚下来,瘫倒在地上, 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上哪处都痛, 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捣碎了似的, 脑子里像是钻进了一群蚊子,嗡嗡直响。
身下湿热一片,他想到了什么一般, 小声嘶气,手都在颤抖, 咬牙慢吞吞地探到下身。
郁小雀孱弱的身子剧烈地抽·搐, 他甚至感觉不到痛,脑子和手都是麻木的, 数不清的悲痛铺天盖地向他席卷而去, 如潮水将他淹没。乎嘶哑的悲鸣, 像只冬寒夜里濒死的鸟叫,哭声凄凄切切, 一寸一寸割着人的神经。
他躺在夏日冰凉的地板上,捂着小腹, 颤巍巍地向着楼上把他推倒的罪魁祸首求救。
“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你我什么都不要了,求你,不要夺走我的宝宝。楼梯口姜晏带回来的少年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耸了耸肩,仿佛只是个恶作剧, 转身甜腻着嗓子,
“我只是和他开个玩笑。”
“真是没用。”
郁小雀最后的记忆里只剩下淡漠的一句话, 还有侧头望见的染上血红色的夕阳。 真美啊。
郁小雀大口喘着气,整颗心都渐渐死寂起来, 慢慢蜷缩在血泊里,小心翼翼地抚着肚子, "对不起是爸爸太懦弱了,我
他被送进手术室刮宫,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敞着腿,空洞地望着头顶的灯, 似乎是觉得有些刺眼,眨眨干涩的眼睛, 眼泪又顺着眼角流进鬓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白色的亮光映着流下的水点, 显得更是凄惨, 仿佛连那点泪水也都要浸出血来。
姜晏从头到尾都没有来医院看过他。
下了手术台, 他抱着小肚子岔着腿艰难地扶着墙移动。 连耳朵和鼻子都是苍白的, 下身的痛像是要把他绞成两半,他小口吸着气, 靠着墙蹲下来。没了什么弧度,空落落的, 像是什么都没有存在过。 少年蹲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没有安全感一般, 脑袋埋在双膝间,紧紧咬着袖口, 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小声抽泣着。那年他不过才二十出头。
他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男人颓丧地倚在墙上, 捂住脸,低垂的发丝遮住眼睛, 似乎闪过一丝晶莹。就像这医院里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连脊背都不再挺拔。
“先生就快回来了。” 张妈把汤晾到差不多的温度,举起汤匙, 放到郁小雀没有血色的唇边,哽咽道, “你想哭就哭,张妈在呢郁小雀眼都不眨地望着窗外, 傍晚的天空并不阴暗,而是有种明丽的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