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郁小雀送到这么个丧心病狂的人手上,也是难为他用着一副为人着想的模样说了出来。
车内一时静了下来,司机不自觉小心翼翼地把呼吸放轻,心都提了起来。
姜晏慢悠悠地侧头看向程玉。
程玉脊梁骨上一股寒意直冲向天灵盖,车内冷气开的很足,他的额头却渗出冷汗,像是被什么大型猛兽盯上了,遍体生寒,他忍不住轻微往后缩了缩,脸上勉强维持着那点笑。
姜晏缓缓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两遍,漆黑漆黑的瞳,泼墨般的颜色,幽深深邃得看不出半点情绪。
程玉在他无机质的目光压迫下险些撑不住,蜷了蜷手指,想要缓和气氛,“要是……”
“你知道吗?”姜晏凝视了他一会儿,扯了扯唇角,又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音色像淡淡清风,生不出什么波澜,“我最恨别人碰我的东西。”
程玉口干舌燥,手心不停的冒汗,慌张地解释道:“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是为了……”
“嘘。”姜晏的侧脸温柔细致,他食指轻轻抵住唇,尾音勾着笑意,“听我说完,好吗?”
可他浸着冷意的眸子,丝毫让人感觉不到温暖。
车已经到了目的地,却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他是我的东西。”姜晏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用轻描淡写的语调道,“哪怕是个被玩烂了的也是我的。”
“我的东西,就是我不要了,也没有别人碰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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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那条小路上,郁小雀歪歪扭扭地提着一兜子的被投喂的小糕点,手上还捧着杯奶茶,大眼睛幸福的眯起,咽下一口牛角包,吸溜一大口奶茶。
他挺翘的小鼻子上挂着亮晶晶的小汗珠,周身冒着愉悦的小泡泡。
“唔唔唔唔……”
呜呜呜太幸福了。
郁小雀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像只藏粮食的小松鼠,身后仿佛有条柔软的大尾巴和小呆毛整齐地摆来摆去。
可惜不能带回家,小金丝雀遗憾地叹了口气,啊呜啊呜吃得更努力了。
进门之前,郁小雀站在门口踌躇,他忐忑地摸了摸兜里的避孕药,不放心地又往里塞了塞。
可到底是第一次在姜晏眼皮子地下撒谎,实在慌得不行,还没见到人,小腿肚子就软了。
他目光一转,瞄见那个熟悉的小狗窝,呆毛翘了翘。
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某只柔软的小动物,门慢慢地被推开一条缝,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出来,撅着个小屁股,蠢呼呼地左右看了一圈。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影和声响。
很好。
小侦察兵松了口气,拍了拍小胸脯,迈着小碎步低着脑袋就要径直冲向楼上,嘴上还一阵碎碎念着,“还好还好,还来得及……”
“什么还来得及?”
郁小雀一下子僵在原地,抬起的脚也不敢落下,拎着的书包也啪嗒掉在地上。
姜晏坐在单人沙发上,刚洗过的头发被拢在额后,衬得他眉眼更是温和。
他轻轻摇晃着一杯红酒,投来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怎么?说出来我也好帮帮你。”
程玉站在二楼楼梯口,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郁小雀闭紧了眼睛,睫毛慌慌地乱抖,屏住呼吸,肩膀都在微微打战栗。
“说话。”姜晏加重了音量,一字一句道,“说说我们小雀哪野去了?”
“没……没有野……”郁小雀颤抖着声音,活像只被主人抓住了的小鸡仔。
姜晏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步靠近那瑟瑟发抖恨不能缩进壳里的小人儿,他一脚踢开地上的皮卡丘书包,尤带着笑,“没有野?”
郁小雀被笼罩在阴影里,虽然还没有哭出声,眼眶却红的厉害,从肩膀到脚趾都被寒意包裹,刺得生疼。
姜晏歪头瞧了他一眼,忽的笑出了声,清俊的眉眼更是夺目。
小金丝雀反倒是抖得更狠了。
“这是去哪讨吃的去了?”姜晏伸出食指勾下郁小雀唇边沾的奶油,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我是短你吃的了?”
这傻唧唧的小东西,偷吃了也不擦干净嘴。
“没,没有……”郁小雀两眼一黑,人证物证俱在,盯着脚尖,“我,我去甜点班了……”
小金丝雀的呆毛诚实得很,主人撒谎,他就蔫唧唧地缩成一团。
郁小雀捂着脑袋,努力把呆毛立起来,一毛一人斗争了好半天。
“去哪了?”姜晏面上的笑一点点消散,捏着郁小雀的下巴,又问了一遍。
“烘琣店……”郁小雀说话间,嘴唇都颤得不成样,“想吃……”
他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死死藏住打工这件事。
他只是不聪明,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