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下起了大雨,风夹着雨星,东一头西一头的乱窜着,噼里啪啦就落了下来,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泼似的。
郁小雀抱着膝盖缩在床边的地毯上,长发乱七八糟地黏在脸上,嘴唇渗出血丝,睁着一双眼看着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神色恍惚。
他也不开灯,就这么坐在黑暗中发呆,像块没有生机的木雕,一动不动,扎根在那里。
偶尔依稀还能听见曲梦楠兴起时的大笑,仿佛硬生生割裂出两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吱嘎一声,门被一只猫爪子轻轻推开,郁小雀反射性把头埋起来,紧紧贴着床头柜。
“喵呜——”一个软绵绵的小团子轻巧地凑到他身前,黏糊糊地蹭了蹭他的脚腕,带着倒刺的小舌头又轻轻舔了舔他的身上的淤青。
小白猫喵呜个不停,绕着圈围着他蹭,又用软软的皮毛试图盖住他冰冷的身子。
郁小雀宛如一潭死水的眸子终于生了点波澜,他动了动麻木的脚,吸了下鼻子,慢慢把小白猫抱进怀里。
“我也是会难过的啊……”小金丝雀眼睛红肿,像是再挤不出一点泪,可偏偏又有那许多的悲哀,他把脸埋进小白猫柔软的毛毛里,颤音道,“他怎么就不把我当人看呢?”
先生总是这般,不肯好好爱他,又不愿狠下心扔掉他,在好与坏之间反复摇摆,就像是那钝刀子杀人,不给人个痛快。
只剩他一个人被来回撕扯,义无反顾奔着南墙撞。
一滴泫然的灼泪兀自挂在他尖瘦的下巴上,随后便是一阵长长的死寂的默然,空气中留下一声悄然的叹息。
小白猫歪着脑袋,支棱着小耳朵,小爪子捧着郁小雀的脸。暖呼呼的,勾去那滴泪。
郁小雀很少会被哄,他知道自己是不被爱的小笨雀,姜晏狠狠欺负了他一通,经常就把人扔在一边上默默淌眼泪。
他这样的小金丝雀若是自己不会哄自己,早就抑郁得一头撞死在金栏杆了。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想给自己呼噜呼噜头毛,在他不怎么完整的记忆里,过去好像经常被这么温柔地揉脑袋。
是那种他从不曾体验过,被宠爱的滋味。
可是姜先生说他从出生就是没人要的小野雀啊,怎么会有人这样柔软地对他呢?
小金丝雀瘪瘪嘴,裹着一汪泪抬起手给自己揉揉头,那双手仍旧抖得不成样。
“要去上药呀。”他却像没发现似的,一边给姿势别扭地呼噜头毛,一边小心翼翼地查看伤口,小声嘟囔着。
可他翻遍房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小药箱了。
小白猫缀在他屁股后,跟着他跑来跑去,还叼着撕成条的衣服撒欢。
郁小雀身上一阵阵刺痛,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他又不是能忍痛的人,小小声的哽咽着。
“好像书房还有个备用的。”郁小雀搂着小白猫,猫猫祟祟地溜进了书房。
“阿玉下个月就要回来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曲梦楠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楼上。
“处理?”姜晏咽下酒,随手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扔,“他要是不喜欢,再找个地方养着不就行了。”
“你要是觉着麻烦……”曲梦楠倒了杯酒,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很是随意道,“不如给我。”
气氛陡然凝滞起来,瞬间冷了几个度。
姜晏手支在沙发扶手上,慢悠悠地揉着头,闻言缓缓抬起头。
他笑了笑,像是没听清似的,“给你?”
曲梦楠还在低头摆弄着手机,对那股子突然窜起的冷气一无所知,“他长得也是我喜欢的。”
“在床上肯定够带劲……”
冯章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两脚。
“你干什么?”他迷茫地抬起头,这才意识到客厅内安静得过分。
正对上姜晏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他,他霎时间头皮发麻,手机哐当砸到桌子上。
姜晏虽说看起来脾气温和,平时笑呵呵,像是脾气很好的样子。
但也没有人真就觉得他是个好相与的。
那些因着他初掌集团,年纪小而心底轻蔑出言不逊,最后被他搞破产的董事,跪地像狗似的痛哭流涕,他也只是含着笑踩着对方的手不紧不慢的离开。
能一手扛起偌大的姜氏,怎么可能是个好揉捏的。
“好啊。”气氛压抑到极致的时候,姜晏忽然笑了,他垂下眸子,“你想要,就给你了。”
曲梦楠不自觉擦了擦冷汗,哪里敢应下来。
“我就是……”他使劲搜刮着词,“怕你与阿玉又生了嫌隙……”
“毕竟你俩总是要结婚的,中间插着个小兔子……”
姜晏摩挲着手里的酒杯,嘴角上扬,歪着头凝视曲梦楠,把人看得直发毛。
“结婚?”姜晏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