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疏桐笑得更具迷惑,话语间却尽是危险信息“师叔以为,自己还能回去吗?”
苏缺月默不作声,只是坐了下去将女儿红打开,拿出一旁的碗具,倒上一杯端起,一饮而尽。
那是洛疏桐第一次见苏缺月喝除了他酿的灵香草以外的酒,可他的沉默,却让洛疏桐心中憋着口气。
可如今,就在此刻他竟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径直在苏缺月的对面坐了下去,又小心思,泄愤般的将周围的桌椅也踢的乱响,随后拎着面前苏缺月的酒坛喝了起来。
苏缺月将这一举动看进了眼中,也并未出声。
一杯酒下了肚,他的脸少见的有些红润,嘴唇湿润有了些血气带着光泽,是往常根本见不到的模样。
洛疏桐听见他带着没有波动的声音说“这酒,不好喝。”
说着他又低头看着手中的碗具嘟囔道“没我的好。”
苏缺月转头看向一旁盯着自己的洛疏桐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似乎是苦涩,又带着回甘,眼底的情绪不像是往常看向旁人的时候,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水一般泛着涟漪,又像是翻滚的海浪卷着漫天的灵香草香与之融为一体,有些腻人。
这眼神......
洛疏桐说不出什么感觉,可他就是被这样的眼神刺的有些不舒服,他干脆扭头不去看苏缺月,他在逃避,却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于是抬头又喝了一大口细细的品味了一番。
那个滋味,洛疏桐现在还记得,带着酱香的酒四溢,口感细腻又绵长,回甘清甜,算是好酒,起码对自己来说,这要比苏缺月那甜到发苦的酒好多了。
可是喝下肚过后,他又有些怀疑,他不明白到底是苏缺月不懂,还是自己不懂?
但那时纵使成为了魔主的洛疏桐,心中所想却也没有舒之于口,他下意识开口说的是与之相反的话,他说“师叔的,自然是好的。”
可苏缺月听到后,垂下了眼睫晕出一片阴影,又是嗤笑,又是自嘲说出了真相“别骗人了,味道太重了,我知道。”
他惨白的脸因为酒劲已经是有些泛红了,他似乎是有些醉了,刚刚聚焦的眼神又有些涣散,嘴唇从淡粉变成了如今像是上了层胭脂一般的红,整个人也因为这抹红,生动了起来。
洛疏桐不着声色的将这样的苏夜璃尽收眼底,将酒坛里的最后一口酒吞进肚子里,起身又去拿酒,背对着苏缺月问道“那师叔又为什么喜欢喝?”
昏黄的太阳最后一缕光线透过门窗照在苏缺月的身上时洛疏桐刚好转身望去,逆着光他只能看得出一个模糊的侧影。
冷淡,孤寂,又落寞,是苏缺月,也是洛疏桐的第一反应。
只是一瞬,那昏黄的光线又照向了他,而他就这般在黑暗前的最后一丝明亮中和苏缺月,对视。
距离不愿,可洛疏桐却看不清楚他的面部表情,他急促,又缓慢的向前走了两步。
可下一秒,苏缺月噌的一声,直直的站了起来,而后身体又因为酒劲有些摇晃,他好像醉了。
洛疏桐上前不着痕迹扶上了苏缺月的手臂,心中的下意识依旧是不敢造次。
这次苏缺月没有挣扎,他也没有想象中的暴怒,眼底没有厌恶,没有冷厉的疏离。
他真的醉了,任由洛疏桐又将他按在了椅子上,他穿的单薄,此刻整个人都是冰的,甚至有些发抖。
似乎是酒劲过大,又像是认不出面前的人一般,他寻着温暖本能的靠在了洛疏桐的怀中,嘴里嘟囔着的好像是答案又好像不是,洛疏桐最后听见的只是苏缺月反复重复着的两个字——难喝。
难喝?酒难喝吗?怪不得酒量这般的差。
洛疏桐将手中的酒放下,手臂有些僵硬的环上了苏缺月的肩膀,再次低头时,苏缺月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洛疏桐一时间心情像是喝了难喝的草药一般,吐与不吐一样别扭,就像是如今对于苏缺月,放与不放一样难受。
怀中的人身体很冷,洛疏桐觉得冷意似乎从苏缺月的身上源源不断的泛着,慢慢的侵蚀着他的热量,坐在这里即使有酒的加持下,他也依旧觉得有些冷。
伸手凝结了一个结界,他就抱着苏缺月,少有的防空,就那般静静的坐着。
什么也不想,也什么也想不到......
清净下的时间过的有些快,等洛疏桐回神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从昏暗直接跳到了微亮,他甚至不曾感觉到黑暗的来临和离开,身体的感官恢复,他的半个身体都已经麻木,他似乎是该离开了。
可是苏缺月如今就在自己的面前,他该怎么办?
杀了他,然后自己因为魔血的牵绊丢掉半条命?
废了他,送至牢房,让他后半生在苦痛中度过?
......
最终,洛疏桐解下了自己的外袍,盖在了苏缺月的身上,只身单薄的走出了结界。
出去的那一刻,冷风吹在身上,洛疏桐又有些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