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苏缺月自暴自弃的闭上了眼睛,他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贪睡,还是困顿,又或许是打心里不愿清醒。
不对。
苏缺月想,自己应当是贪婪的,如此恬不知耻的贪图洛疏桐的怀抱。
尖萦绕着少年身上的皂香,柔柔的,好闻的紧。
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嚣:只一次,自己就放纵这一次就好。
可是,自己哪里配的上?如今的少年是干净的,自己却是如淤泥一般腐烂的人,满身脏污又怎么能染在洛疏桐的身上。
于是,下一秒洛疏桐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被一脸冷厉的苏师叔一脚踹下床榻,随着物体的撞击声,重重的摔在地上。
被强制叫醒的洛疏桐此刻还是一脸茫然,带着疑惑看向苏缺月的时候突然清醒,冷汗瞬间就流了出来。
苏缺月一脸高冷,内心却也是紧张的,本来是想开口说些感谢他为自己疗伤的话缓和如今的气氛,可是他脸面薄,这么些年同洛疏桐都不曾有过温言柔语。
笨拙如他,一直都是这般呆头呆脑,话语在嘴边几经流转终于成型,苏缺月尝试让语气柔和些,偏偏不尽人意语气甚至有些生硬“千山城事宜处理好了?”
洛疏桐看着面色不善的苏缺月咬了咬牙,看来这顿罚是少不了了“师叔,我......”
苏缺月揪着月白衣衫又恢复漠然“处理好了就回顾宗吧。”
“啊?”洛疏桐愣住“师叔,不罚?”
罚什么?
苏缺月面露疑色,可看到洛疏桐的表情时又明白过来。
苏缺月只觉得刚刚被搂在怀中的暖意瞬间消失,这片刻的温度让他差点忘记自己在少年的眼中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恶人,不近人情刻薄严厉,也不识好歹。
是了,谁又不怕他呢?
他本就不会与人打交道,甚至不能同他人说上几句正常的话语,固执又无趣。
苏缺月低着头垂下眼睫,因为紧张而揪紧衣袖的手遮掩般的随意理了理衣领,将破烂的衣服重新拢好后便下了床,语气依旧生硬“不罚。”
打开了房门,冰冷的空气也越过他一涌而进,房间内的温度也彻底冷却,苏缺月一脚踏了出去“走吧。”
不罚?苏缺月今天怎么这般奇怪?
不过洛疏桐随后就不再纠结,毕竟他又不是受虐狂,谁会没事上赶着受罚挨打?
一路上两人皆是无言,苏缺月对于这件事并无过多记忆,他只知道自己被洛疏桐带至客栈疗伤,要强的戒律长老只觉得自己被弟子发现丢脸,也不愿再提及关于这事一星半点的内容。
洛疏桐却是直直的懊悔自己不该多管闲事,和如今的苏缺月同床共枕什么的,还被抓了个现行,实在是尴尬,饶是自己脸皮再厚也抵不住苏缺月的注视。
两个人也是心照不宣的选择忘却。
顾宗的弟子随自家师尊历练结束是需要一同去主殿向宗主请安问好,这一点其实就是交代事情的经过,然后由宗主定夺发放委派金额,俗称交差。
可苏缺月这人一向自由惯了,一回顾宗就窝在霁蛟殿对外宣称闭关,去同顾廖请安问好这事最后落到了洛疏桐的头上。
顾廖早从顾瀛处得知苏缺月受伤,一见洛疏桐便立马直起身子急切的询问“琉光呢?受伤严不严重啊?”
随即顾廖又觉得问了也是白问,风风火火的从书桌前站起来,掌门该有的威严模样半分也没有,揣着桌子上的丹药,似是询问有像自言自语“琉光回霁蛟殿了吧?我得去看看他。”
一旁被无视的洛疏桐看着顾廖滑稽的模样消失在拐角嘴角有些抽搐,任谁也想不到堂堂顾宗的掌门人这般可乐。
说起顾廖,洛疏桐知道的也不算多,只觉得和传闻中的他大相径庭,不见半分斯文有理的翩翩模样,做派倒是像极了山村野夫的粗狂,只不过配上秀气的脸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让他增加了不少的喜感。
顾廖的人生也算是一波三折,年少成名娶了同自己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师妹,后又开始掌事了顾宗,也算是顺风顺水,可是自己的刚掌事不久父母就因为委派被邪祟绞杀,一瞬间各门各派的质疑和四面八方恶意袭来,偏生顾宗内部的弟子也起了反意,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而顾廖好不容易平定顾宗,开始掌事,怀胎十月的夫人却迟迟不见生产,最后也难产而死。
顾廖咬着牙将顾瀛一边抚养着顾瀛一边执掌顾宗,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几年,如今养成这样的风风火火的性格倒也是真的难得,饶是洛疏桐也难以想象顾廖到底是如何度过这些年的。
顾廖还未到霁蛟殿就远远的看到一抹月白正坐在在灵香草花田旁,背对着他微弓着身,手中还拿着一朵紫色灵香草,就那样盯着看,动作如同定格了般,发丝被冷风吹舞着,应该是拂过了脸颊,看着有些孤寂。
顾廖上前拍了怕有些出神的苏缺月,顺势在他身旁坐下“琉光!怎么回来也去不同我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