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苏阳抬眼看向声音的主人,心中暗惊,虽然他正在出神,但是以他的警觉,这人何时上楼的,他竟然没有注意到。
声音的主人是个高个子男人,一袭黑色锦缎衣裳,压着青绿色的暗纹,手里拿着个烟袋锅子,吐出一口烟,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任谁怎么看他这身打扮都不像是个游方的卦师。
赵苏阳淡淡道:“在下敬谢先生,还是不必了。”
他冷着一张脸,那人却依旧笑吟吟的,自顾自坐下来,道:“在下铁口直断,说不定能帮先生,不如先让在下推算一翻。”说罢也不等赵苏阳说话,就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的掐算了一番。赵苏阳看他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也听不清楚他嘴里在念叨什么,不想再和他多做纠缠,起身要走,正欲站起来,那人忽然睁眼笑道:“先生这一脑门子官司,想要抽丝剥茧,却找不到线头在哪里,不才在下说得对是不对?”他缓了片刻,见赵苏阳没说话,就又道:“先生担心事情恐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掉进了陷坑中,又是也不是?”
赵苏阳心念一动,觉得这人恐怕身手不凡,来头也不简单。他跑来和自己含沙射影的扯些浑话,说对似是也对,要说不对,那也不对,可能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便想要试他一下。他盘算已毕,突然发难,一掌向那黑衣人面门拍去,谁知那人竟没反应过来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刚才的笑容还挂在脸上,赵苏阳大惊收掌,手掌停在那人鼻尖处,掌风将那人两鬓的碎发激得飞起来,那人才缓过神来,腾的站起来斥责,道:“你这人斯斯文文的,怎么两句话不说完,就动手啊?”
赵苏阳叹了一口气:“先生且掐算一下,在下为何动手?”想着可能真的是自己神经紧张过度了,又补了一句:“抱歉。”起身下楼去了。他前脚走了,听那人在后面朗声道:“先生别走啊,在下是来帮你的,是来渡你的有缘人。”
入夜,信鸽传讯回来,密文的意思简短:“不曾部署,见机行事,查清幕后。”赵苏阳看了只觉得脑袋嗡嗡的,自己十九岁随师父入朝堂,一直以来讨伐过匪患,也做过暗卫,明里暗里的任务虽然有很多棘手的,但这次却真如那人所说,抽丝剥茧找不到源头,浑然如同乱麻一团,没有线索,没有头绪,如徒手攀井,卡在一半不上不下,身边派出去探查的嘲风卫也无甚进展。他越想越是烦闷,想起什么以不变应万变之类的说法,瞬间觉得这些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废话,索性飞身上房,躺在房顶,看着月亮发呆,躺着躺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迷糊了多久,只听见悉悉索索几声轻响,赵苏阳立刻就清醒了,见自己的一个小侍卫也正飞身到自己身边,这人正是之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少年,少年轻声道:“大人。”赵苏阳抬手示意止住他的话,二人一起寻声而望,见院中是两个人影,身着夜行衣,几个起落,往尸体存放的房间去了。赵苏阳微微一笑,心道,还真是要以不变应万变,守株待兔等来两只大兔子,古人的话还是要听的。他微一晃身形,跟了上去。
那二人一高一矮,果真潜进了尸体停放的房间,赵苏阳在房顶坐下来,轻手轻脚的揭下两块瓦片,月过中秋,天气还是有些微热,一股腐败的气味从缺口处飘来,呛得赵苏阳微一皱眉,他侧头缓了一口气,向下望去,只见那二人在每具尸体的头部都是一番倒腾,倒腾完毕,闪身出屋,轻手轻脚的出了府衙大院,与这二人相比,院内的巡夜侍卫,形同虚设。赵苏阳看得出这二人身手均不弱,对少年道:“玖月,你进屋去看看,他们折腾了些什么。”说罢,眨眼的功夫,也出了大院,悄悄跟在这二人身后,追出城去了,他只身随着那二人一路到了城郊,突然听见头顶一声鸟鸣,这鸟鸣尖利,绝不似一般的飞鸟,赵苏阳暗道不好,果然那二人身形一窒,突然回身发难,抬手便向他所在的方向打出十几颗铁蛋子,却都落空了。
“两个蠢货,若不是雀儿,你们被人跟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话的显然是刚才鸣叫示警的鸟儿的主人。那人没有穿夜行衣,一袭白衣站在刚才那二人身侧,夜风吹过,衣袂飘飘,倒是潇洒,他朗声道:“赵大人,现身相见吧。”
赵苏阳片刻不犹豫,他此刻藏匿行踪,就算躲得过人,也多半躲不过那只鸟,索性就从一颗树后转出来,道:“尊驾是谁,认得在下?”说罢,展目向那人望去,远远看去,只觉得这人五官轮廓相当柔和,却是个不认识的人。
白衣人笑道:“赵大人负责此事,认识大人有何难,从前只是听闻大人身手了得,如今一见,果然如此。”顿了一顿,他又道:“大人留下的贴身小侍卫,此刻恐怕要有麻烦了,如果现在回去,可能还能收个热乎的尸首。”
赵苏阳听此言,心里一紧,脸上不露声色,道:“反正都是收尸,就拉你给他陪葬吧。”他话音刚落,就到了那两个黑衣人身前,那两个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不知怎的都软倒在地,赵苏阳手腕一抖,三根牛毛金针向那白衣人飞去,分别对着他的颈嗓、心口和丹田,这白衣人身手比那两个黑衣人不知强了多少倍,脚下撵了个八卦步法,闪开了,笑道:“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