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不远的皇家公园游客如梭,它几乎贯穿了我童年乃至往后的生活。
我最开始的幼儿园就坐落在公园旁,那时年纪太小,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从母亲的口中我才知道一些小时候的事,也许是环境不好,我在那个幼儿园里总是生病,最后就搬到了外婆家旁边的幼儿园。
幼儿园被浅蓝色包裹着,主楼朝阳从海平面升起来,阳光投射在海面上,不远处还被绘着一只深蓝色的鲸鱼,它将半截身子和尾部露出海面,面朝向那渲染柔和的红晕。
大头娃娃的男孩女孩图案被画在四周的矮墙上,呈现出各色各样的姿态。
外婆家卧室的窗户能直接看到小操场,能看到小孩子们升旗玩乐的场景,游乐设施不如更好的幼儿园齐全,可以说非常简陋了,但对于容易满足的小孩子来说它是个别样的小天地。
他们喜欢在放学后赖在大型滑梯上爬上爬下,和同班同学追逐打闹,直到天昏地暗才哭着闹着不得不离开。
即便在不同性格孩子们集聚的幼儿园,我也是个沉默到透明的奇怪孩子,不,那大概不是奇怪,而是普通,因为被赐予太过简练特别的名字,不算太过丑陋的面容,才得以在孩子们中间谋得一个模糊的印象,摆脱被老师同学遗忘的风险。
幼儿园的孩子到底会不会发展出长久的友谊?那些傻笑着的孩子的眼中是不是只有父母,玩具,脚下的柏油路,歪歪扭扭的字符,我没有机会去实践。
无法记住从前的事,平凡幸福的故事往往让我忘记得更快,直到最后,我转过身想要去追忆在幼稚园的点点滴滴,比起那些同班和老师,竟是炒坏的让人作呕的蒜毫更让我印象深刻。
中午孩子们都是要睡午觉的,比起隔壁折腾着不想睡觉,整日精神奕奕的小朋友,喜欢午睡的我生来就缺乏反抗精神,在诞生那一刻的大声啼哭后,就耗尽了大声说话的力气,有时候我会羡慕哑巴,他们不需要寻找理由搪塞别人的话,仅仅表达事实就可以获得别人的理解。
与群体疏远的结果往往是让人显得神秘莫测,难以接近。
因此,童年的我给老师同学留下的印象都是正面的,内向内敛的,他们对我的了解,放在学期总结评语上,也停留在表面的那几个关键词上,像是穷尽了毕生的语文功底,编造出我刻意营造的假象。
老师,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它蕴含着难以企及的温暖,又附着着触不可及的寒冰。
我只记得两个幼儿园的老师,都是女老师,一位老师温柔,一位老师严厉,甚至有点凶巴巴的,我至今不知自己是从何得来的这种极端的结论,因为脑海里没有具体的事例证明观点的正确性,人都是多面的,但人们对于自己的直观感受又总会比事情原本的因果看得更重,最终只会被其反向吞噬迷失在怀疑里。
幼儿园小卧室有一个小小的电视能播放动画片,看得最多的是巴巴爸爸,他们臃肿奇特的身体却没有让儿时的我感到别扭,仿佛他们和人的外表没有任何不同,孩子是包容又自私的,比任何人都善于接受。
这种动画里的故事,和我的童年自导自演也颇为相似。
我常常坐在卧室的大床上,将各种被子揉的皱皱巴巴,凹出造型摆出很多洞穴做成房间的样子,给我的小玩具安排房间,装模作样配音演绎着属于它们的故事,有时是家庭成员之间的生活,有时又会是王子救公主的冒险戏码,更多的情况,是玩具们待在屋子里的时间更长。
印象里的幼儿园狭小,却富有童真,走廊的墙壁上会绘制出彩色的图画,曾记得,大门口的一侧养着兔子和鸽子,我从没靠近过,却记得它们的存在。
如今它们已经不复存在,简陋的设施也已经翻新,操场被装扮得越来越七彩童稚,外墙上的涂鸦也换了一批,只有中心花坛的几个小小姑娘的石雕还伫立着,隐匿在树花丛中,坚硬又长久,隔着栏杆远远地几乎望不见它们的身影,却一直凝望着,即便从前的事物都被替换,它们依旧如故,仿佛被赋予了生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