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声巨响后,无数的勇士挺身而出,像星辰那般闪耀,光亮过后,有的人却像流星那般坠落。
伟大的人牺牲了自己,无畏地点燃了生命的火把。
乱象四起,一天之内请求国际援助的国家多达两位数。浓黑的硝烟像一道经久不散的阴影,笼罩在城市周边。人们的哭喊声太多太响,夹杂着漫溢的哀恸,以至于有些不真切。
修行者的战斗往往很快,没能力处理的国家,淹没在无助的惨痛中,举起了摇摇欲坠的白旗;有能力处理的国家,拨调着人手加固了防线,发起了反攻的号角;游刃有余的国家,领着勇士,任浸染着野生灵兽鲜血的红领带随风飘扬,拿下了胜利。
战争的发生速度和野兽的行军速度成正比,黄昏有朵朵晚霞,难民营有声声哭泣,土地上有片片鲜血,兽爪下有具具尸体。
薛颐脚踏血河,抱刀不语。她脸侧的头发像索命的绳索那般缓缓摇摆,她养了数日的鸣鸿刀在鞘中蓄势待发,她的极致金属将气势提升至巅峰,人与兽皆不可直视、不敢直视,甚至生出避战的心思。
薛颐立在天地间,犹如一尊暴厉恣睢的杀神。
她抽出鸣鸿刀,像抽出扑克牌那般随意。无形的刀罡略过柔弱的草叶,斩穿了野兽坚硬的身躯,泯灭了它们初诞的灵识,终化作轻柔的微风,载着桃花悠然飘落。
须臾,桃花悄无声息地落地,野兽们的身躯轰然倒塌。
云天的其余人望着这一幕,一阵腿软。林间突然就清净了,没有一头死兽能嘶吼,没有一个活人想说话,只有枝叶亲切地同春风摩挲,发出细碎的呢喃。
薛颐大刺刺地伸了个懒腰,把鸣鸿刀扛在肩上,吊儿郎当地舔了舔自己尖尖的虎牙。薛颐在云天里没有外号,因为薛颐这两个字就足够重。震慑宵小,吓退鼠辈,二字足矣。
名声如何显著,天赋卓绝如何体现,“过来领死”如何声震他人,不都是靠她持刀砍出来的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薛颐的领带最艳,毕竟染着末灵时代凶辈的血。
但凡是学刀的后来者,就必然仰视过薛颐。一把长刀,他们想运得像薛颐那样蛮横,一身黑装,他们想穿得像薛颐那样凌厉,一副领带,他们想系得像薛颐那样不羁。
谁都曾想,我有大刀,壮怀激烈,寒刃出鞘,万物料峭。
年龄最小的红领带穿着一身黑西装,心里生出无数溢美之词。溢美之词往往是贬义用法,可他觉得特别合适,再多的夸奖惊叹感慨用在薛颐身上都不为过。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背上的刀,心想刀和刀的差距是挺大的,人和人的差距就更大了。
薛颐也在想事情,她打了个哈欠,心道,好像是突破了。她想着刚刚劈出的那一刀,刀罡至九山,朴实无华还挺不错。她从此不再是诗惊境,虚空一踏,不需御刀也能自在飞行,决定把新的境界取名为九风。
刀起九山前,刀落罡掠九山后。
她有些后悔,心想要是能把李烨炀带来,观这一刀,说不定隔几天就能入报路境。
之后她坐在刀上,倚着月亮沉沉地闭上眼睛,呼吸逐渐绵长。
就在此刻,异变突生。
红领带中有一人,拔剑而出,向薛颐的头颅刺去。薛颐猛地睁开眼睛,灵识驭着鸣鸿刀将那柄剑钉在了树上。那人见事情不成,决绝地掏出匕首,往心脏扎去,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他倒在了林间,停止了呼吸。
事发突然,若不是薛颐时刻保持着警惕,这会儿或许已被他重创了——这人选择的时机其实极好,正是战斗胜利,人最为放松的时刻。但薛颐一是方才破镜,灵识分外敏锐,二是她看似放浪形骸,实则粗中有细。
林间喧闹了起来,薛颐眉头微皱,这事之后,云天众人果然有些乱,不少人表面上撑着冷静,实则内心疑神疑鬼,惶惶不安。
这天之后,薛颐一直在大后方坐镇。她有点困,这次突破耗尽了她的精气神。末灵时代的点点积累,一朝消耗殆尽,薛颐纵然是再坚毅,也不免有些困顿。
她强支着,等到云天众人收了尾,这才冲天而起,奔轶绝尘赶往平城。
薛颐落在院子的桌案上,眸里映着正午的金轮,眼皮登时阖上,那对看起来疲惫不堪的瞳孔被她藏起来了。她横躺着睡着了。
黎慕容放下书,简水安和林昀放下剑,李烨炀放下刀,颜秋柏在角落里本就没有动静。院落里的五人极有默契地收了声,一同走到桌案旁。
所有人守护着她。
其中要数颜秋柏最为紧张,咬着牙,靠近了薛颐,随时准备调动水元素和灵气,她心想,为什么自己在抖?薛颐都这样了,平城不会快沦陷了吧?
薛颐极致金属性太锋利了,颜秋柏离得近了,自身水元素居然会被带动着震颤。在场如果有一个金属性的修行者,此刻可能已经跪倒在地,被压制得没法起身。
李烨炀和林昀相视一眼,都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但这终究是平城,从白天到黑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世界上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