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秋柏听着门响,拍拍灰尘站起来准备领着简水安回家,门开后发现是两个不认识的人,她微笑的嘴角瞬间卡住。心想要是在这儿能用灵识就好了,认错人真的好蠢哦。
灵识探查通常极其冒犯,被灵识扫过的地方一览无余,平日在城市里只有大修行者才会毫无顾忌地使用。她颜秋柏要跟人打起来,恐怕是第一个躺尸的。她愤愤地想,小奶妈,懂吗,重点是奶。
更何况这里是安岭笔圣的住处,不管薛颐在否,都没有人敢探查,应该没有人会嫌自己命长,也应该没有人会想听到那句“过来领死”。
毕竟修行之慧除了点薛颐以外,还有数件为人津津乐道的事。那些事情的主角没有一个好惹。
她想了一大堆,但时间只过去了半秒。
“你好。”颜秋柏招呼道,见两人打着红领带,她态度和缓下来。也对,这儿明显都是自己人。
李烨炀也客气道:“你好。”
林昀没吭声,对着颜秋柏礼貌地点了点头。
宗华放下笔记本和手机,从门口站起来。虽然已经听到动静了,但多问一下总是好的,他问道简水安的事:“简水安成了你们的小师妹?”
李烨炀想到她才十五,小得不能再小了:“对。”
宗华记录好,又发了数条消息,突然一拍脑门:“忘了恭喜你们成功拜师。可喜可贺!”
林昀和李烨炀想到一处去了,那天搞得神神秘秘,谁知道是拜师啊。
宗华有些牙酸,安岭笔圣的首徒是薛颐,二三四弟子都在眼前拜师成功,令人羡慕极了。不过也好,云天的支柱越牢固越好。
简水安从里面走出来,刚才黎慕容也领着她走了一个小周天,于是她的头发颜色更艳,眼睛里的蓝紫色也未曾褪去,本就有些苍白的皮肤被衬得浮夸更甚。
颜秋柏盯着她的皮肤,却满是心疼,她冲上去把简水安拉到无人处,一边搂着带电的小孩一边安慰道:“没事,会处理好的。是他们罪有应得,你没做错。”
颜秋柏忍着疼,环紧了简水安,像是数千年未见面的恋人那般。
简水安在她耳边轻轻说:“可我杀人了。”
结果没出来之前,颜秋柏也不敢肯定地承诺,再次安慰道:“会没事的。”
颜秋柏回忆着简水安说的话和她第一次触碰简水安的情况,不由得再搂得紧了些。
初次接触能够将踏入修行门槛数年之久的颜秋柏连累到吐血,那么可以见得她在此之前有多痛苦。
很痛苦。
她在椅子上坐着,太阳穴里插着一根针。电流如同锋利的针刺穿她整个人,她的身体仿佛被挑起挂在电刀口。她几乎快失去思考能力了。
终于结束了。
简水安擦干眼泪,对着那人道了谢,心想事情怎会发展成这样呢?
她只不过是跟家里人说了一句话,就发现他们的脸色比鬼面獠牙的恶魔肤色还要铁青。
她记得格外清楚,说了那句话的第二天下午,小雨淅淅沥沥,风很凉爽,是夏日难得的痛快天气,她在窗边看着玻璃上点点雨滴,瞧着一辆面包车停在了单元楼下,一群人呼啦拥着走进了这栋楼,不久门口响起敲门声,被她叫做爸爸的人开了门,那群自称是警察的人将她带走。
她有些茫然,也有些无措,更多的是恍然大悟。
原来规则是这样的,下次不会了。
原来在这个地方,这样的话是不能说的吗?对着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讲这种话的吗?
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哭不出来了,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输送着温暖的血液,周身却只觉无比阴冷,寒气透骨,连指尖都发白了。
但她很快就哭出来了。
在医院二楼的某间光鲜亮丽的屋子,在一把椅子上,数根针捅穿了她的指尖,开关启动前她面无表情,开关启动后她泪流满面。
她被电流和铁针教会了准时吃药、积极发言、礼貌道谢,她的皮肤因为长时间晒不到阳光变得苍白无比——为了防止被窥视,所有人都要用布遮住二楼能被看到的每个地方。
她看到一株很奇怪的草,不由得在那个地方多待了片刻。但很快,她就来不及顾及那株草了。
简水安被人检举揭发,被说成在盘算自杀,就因为她在那个地方多待了一会儿。
也太可笑了。
但是当太阳穴里的那根针足足花了五分钟才被拔出来时,她完全笑不出来。
在下着暴雪的寒冬夜里,她被迫剪短的头发逐渐变长,而后竟然微微泛着蓝色。
她恐惧地发现,完全没法掩饰头发的异常。而异常就是她进来的理由,在规则之下的异常需要被纠正。
她花了一夜平静,第二天果不其然被喊去治疗。
她发现雷电依然能让她感到痛楚,但没法伤害她,头发完全变为蓝紫色,她感觉雷电和她融为了一体。
她眼睛淡漠至极,一眨也不眨地望着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