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仿若一张蛛网,想要吞噬一切。
往常这个时辰,裴阜早已熄掉灯,睡下了,但今日,他仿佛有心事,坐在一把雕花木椅上,手中端着茶杯,也不喝,只是用盖子轻轻拨弄着漂浮的茶叶。
过了一会儿,终于坐不住了,干脆直接站起来,在房中踱步。
他在等一个人,或者说在等一个消息。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钻进来一个身影如同鬼魅的男人。
那黑影道:“禀主上,他们进去了。”
一张原本满脸横肉皱作一团的脸,瞬间被打开了,那双鹰眼之下荡漾起笑纹,松了口气道:“好!都进去了吗?”
“只进去两人,留下两人原地看守机关。”
裴阜的嘴角牵动了一下,略低下头,冷笑道:“倒是也聪明,只是可惜了,运气不好,投错了胎。”
“沈知白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庄主留他到今天已经是大人大量,只是...”
“什么?”裴阜蹙了蹙眉头问道。
那黑影身形一顿,停了停,又继续说道:“属下担心,虽然那人帮我们解决了崔曲卓这个麻烦,但我们若擅自了结了沈知白,鬼域那边恐会对庄主不利。”
听到这里,裴阜端起茶盅,略掀起一点盖子,挑眉看着他:“怕什么?这鬼域说到底也视沈知白为死敌,我杀了他,也算为天下,为江湖除掉了煞星,届时我带着他的尸体,宣告武林,这武林上下多少人,早已将他父子二人恨他入骨,如此一来,九州尊主之位我势在必得,到那时候,管它神域还是鬼域,还不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庄主英明!”
裴阜拂了佛衣袖:“你去吧。”
于是那人领了命令便转过头,施展轻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裴阜抿了口茶,眯了眯眼,射出一道阴狠的细光,心道:“沈知白,要怨就怨你命不好,如今,你就安心的和那堆药王谷的破烂劳什子一起,灰飞烟灭吧。”
后半夜,原本皎洁的月光渗进了雾中,变得朦朦胧胧起来。
县令私宅里,曹晖和云朗二人正守在密室的门前,暗自戒备着。
曹晖打量了一下云朗,分别月余,这孩子不仅身子长高了,胆子也变大了不少,从前见自己杀一只鸡都又哭又闹的主,现下居然也能跟着自己独当一面了。
想到这里,曹晖欣慰的笑了,又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笑道:“臭小子,快给我讲讲,你和阁主这段时间都干什么了?”
云朗先是一愣,脑海中不断闪现过去十几日发生的事情,千言万语汇聚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反正就是两个字:刺激!
曹晖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又屈指在他头上弹了一下,笑骂道:“小兔崽子,怎么还这么没出息?我来问你,跟着阁主的这个人,你可知是什么身份?”
云朗又被噎了一下,想了想说道:“这个楚公子,只说他是行走江湖的侠客,最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阁主说他,应该是个好人。”
曹晖听完,心里咯噔一声,心想糟了,这人身份不明,单独跟阁主进入密室,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虽说行走江湖,结识三五好友也是常事,但见的人一多,遇见的腌臜事就越多,如果本身再没个好眼力,注定沦为刀俎之上的鱼肉,这江湖上,从前发生的污秽之事还少吗。
曹晖细思极恐,顿时心神不定起来,犹豫着要不要也跟着下去,看看情况。
这时候,却突然听到头顶的房梁上传来一阵细细的脚步声。
曹晖脸色一沉,警觉的站起身,对着云朗说道:“小兔崽子打起精神来,咱们怕是要替县令迎接一下外面的贵客了。”
话音刚落,房顶瞬间被戳破了几个大洞,几个黑衣蒙面人跳了下来,将二人围住,只不过这次他们没有携带弓弩,而是换成了清一色的佩剑,那白刃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寒意逼人。
曹晖将云朗一把推到了那堵墙上,低喝一声道:“看好,别叫人闯进去!”
云朗只好听从吩咐死守在墙壁那里,着急忙慌的看着曹晖和那几人搏斗着。
但是终归双拳难敌四手,恶虎也怕群狼。
就在曹晖与其他几人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一直藏在暗中的身影出现了。
那人慢慢逼近独自站在墙边的云朗,云朗看见他的身影,募地想到了之前在药王谷,上演调虎离山计的那个人,于是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咬紧了牙说:“又是你?!”
那人倒是丝毫也不害怕自己被对方认了出来,在他眼里,这只不过是两个行将就木之人,不足为患。
云朗只一心认为对方的目的是要除掉自己,纵然惧怕,也不忘挺直腰板,目光烁烁。
可那人走着走着又停住了脚步,眼角眉梢处尽是凶狠,但是有那么一瞬,云朗觉得他似乎是笑了一下。
云朗好像隐隐明白了什么,立刻睁大了眼睛。
但是晚了,只见